林晓和他们的关系是一定要去四川一趟的,她穿着黑色外套坐在飞机上,看着窗外高饱和度的云层,忽然陷入了沉思。从她最初看见政府对老宅那篇地的拆迁通告,到她联合兄弟们一起索要自己的份额,到通知袁萍一家,一切都逐渐走出了她的操控,此时,她有些后悔,如果当时接受三十万,现在已经拿到,但是,她想要的岂止是这三十万呢?现在,钱就算放在她面前,恐怕她也没办法安心拿钱。李良龙的灵堂就设在家中客厅,家门口的过道和客厅已经放置了不少花圈和鲜花,魏和平与林晓先后给小叔叔上香叩首,又去安慰小婶。赵琴已经哭了许多场,脸上挂着泪痕,她无法接受丈夫的突然离去,虽然他们曾经都是医护工作者,看惯了生离死别,但这事降临在自己身上也还是无法欣然接受。海洋和海超一直都守在父亲灵前,眼中布满血丝,胡茬也长了出来。灵堂里安安静静,偶尔有人来看看逝者,林晓想说点什么又觉得不合时宜,进房间里坐了一会看他们都在忙就和魏和平先回酒店去了。出殡的那天,天气阴霾,渐渐天明,几天的忙碌大家都很疲惫。林晓搀扶着婶婶赵琴,小叔在推进去前与家人做了最后的遗体告别,李海超没有忍住,哭了出来,哥哥海洋拍了拍他,把他往后拉一点,殡仪馆的工作人员将李良龙的遗体从后面推进去火化,海超的眼睛里噙着泪水,赶紧抹了抹,怕被家人们看见。炉门关上,李良龙的肉身就从此消失在这个世界,这大半生的生活在赵琴的脑海中像播放电影一样,李良龙当初从南京到四川完全不能适应生活,吃不得一点拉,做菜还喜欢放糖,这半辈子逐渐适应了那里的生活习惯,与赵琴相濡以沫,兢兢业业工作,一起拉扯大两个孩子,这才清闲没多少年,就这样离开了。人活一世到底是为了什么呢? 丧事基本办完,林晓夫妻准备回南京。李家兄弟叫上林晓夫妻一起在家里吃顿便饭。林晓又想起自己的父亲,安慰李家弟兄节哀。李海超让林晓放心,自己一定会帮她争取拆迁的赔偿款。“那是你一个人的赔偿款?”李海洋质疑弟弟。“怎么?李良俊还想一个人私吞?”李海超气愤。“现在冲出来的是李良驹的续弦妻子,和三叔什么关系?”“那这家人怎么冒出来的?”李海超没听出哥哥的话外之意。“你去通知他们的?”李海洋忍住没有爆发。桌上突然一阵沉默,谁都没有再说话,只有咀嚼的声音。牙齿把食物磨碎,再一点一点吞进肚子里。人生不断给我们端上各式各样的菜肴,不管我们愿不愿意都得嚼烂了吞下去,嚼不烂的也得吞下去。无论李良龙和李良驹当年有什么矛盾,现在阻碍着李家分家产的其实是没有血缘的外姓人。在父亲去世之后,李海洋复盘了整件事情,他觉得很可能是林晓去找了李良驹的家人,不然这一切都太过巧合。李海洋也没和弟弟说过这些,因为父亲的离世让他觉得一切都无意义,世事太过无常。他从大学毕业出来工作到自己创业,现在已经小有成就,但也还是会迷茫,但随着年纪的增长,他不再关心这些问题的答案,李海洋知道,老了就不会再想了,老了就不再熬夜,不再面对那些寂静的深夜和冷漠的黎明。可如今,他的脑海中又蹦出了这些想不出答案的问题,这些萦绕了他整个青壮年,埋藏在心底的问题。回到南京的林晓又开始过上按部就班的生活,下午按时去接孙子果子。幼儿园门口如往常停满了豪车,家长们堆积在接孩子的区域,等着孩子们从院内出来,许多家长都带着零食翘首以盼。林晓如往常从老师手中热络地接过果子,幼儿园门口可能是社会中相对比较文明的地方,毕竟要给孩子们做榜样,尤其是这样的贵族幼儿园,贪嗔痴恨爱恶欲在这里统统不见。 第三天,穆晴也可以出院了,一大早医生就过来查房,仔仔又被抱去游泳,他还是照旧闭着眼睛漂在水上,无忧无虑。今年的南京,秋老虎持续的时间特别长,但江亦旸还是把自己隆冬的羽绒服拿出来给穆晴穿上,穆晴空手坐电梯到地下车库已经浑身是汗,想解开衣服或者摘下帽子都被家人阻止。江亦旸的爸妈已经在家里准备好了一桌饭菜等着他们回家吃饭,在江亦旸家,都是爸爸烧饭,妈妈做家务,一直都是如此。李媛上一次来江亦旸家还是在两家谈论婚礼细节的时候,最后不欢而散,这也成为了穆晴和婆婆之间的一个隔阂。江亦旸和穆晴快要结婚的时候,江亦旸的舅舅问他们家借钱,穆晴和江亦旸说这件事不能同意,并且也有合理的理由拒绝,但江亦旸的爸妈执意要借出去。当时李媛就很不高兴,也在两家吃饭的时候说过这件事情,江亦旸的爸爸江涛说他们有钱结婚,让李媛无话可说。李媛在两家谈礼金细节的时候故意一切都按照最高的去提要求,终于江亦旸的妈妈唐月梅忍受不了和李媛吵了起来。穆晴当时去安慰了唐月梅,但她心里其实已经与唐月梅之间产生了很大的隔阂,借钱这件事情已经暴露了唐月梅“伏地魔”的本质,但穆晴也知道她无法阻止,也无权阻止,假若这件事情真的要让他们受到损失,也会让他们接受教训。一切都在穆晴的预测之中,婚礼,舅舅没有如约还钱,江亦旸父母借钱结了酒席的钱。穆晴当时也准备好了刷卡付钱,而她当时不知道的是自己的父母也准备好了钱,假如江家付不上钱的时候填上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