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一早,当晨间的露珠还坠在翠叶尖端将落未落时,叶情霜已然对着铜镜默默打量自己许久了,随后在听闻窗外一声鸟儿的脆鸣时微微挑起了一边的眉毛:如果说自己穿越过来只是巧合,可为什么就连镜中的模样也与自己前世一般别无二致。难不成自己之前所经历的那些才是幻境?
对于自己这个荒谬的想法,叶情霜有些好笑的摇了摇头。
梳洗打扮一番之后,叶情霜将脸庞的一缕青丝抚至耳后推开门去,碧色的罗裙随着她的动作摇摆着,如同一朵恣意翻飞的云彩。
清晨的木偶铺比起自己昨日来到时倒是少了些许的阴森之气,迈步出门时,院中那颗几近苍穹的红褐色槐树在此时看来甚是惹眼,其上的血红之色让叶情霜想起了昨夜花语对她说的那句话。
王氏非人。
此话出后,那些原本只是为看热闹凑在自己面前的孩童们似乎是受到了惊吓般的四散而去,而花语也在留下了这句话后起身离开,徒留下一个微微颤抖的背影。
月上柳梢,院中只余虫鸣。叶情霜昨夜便是在这样的情境下睡过去的。
“小姑娘醒了。”王老板不知何时已经来到了叶情霜的身后,声音好似砂纸打磨墙壁般散发着喑哑:“不知对这处居所可还满意?”
王老板此时正顺着叶情霜的目光与她一同端详着院中的这颗槐树:“这树乃是我儿时亲手种下的,如今几十年过去,已经长成了如此大小,倒真是让人惊叹不已。”
“我倒是不知王老板除了木偶技艺还有此等种树的技巧,哪日若是我想要种些瓜果蔬植真要向王老板您请教一二才是。”叶情霜一边说着,一边将自己落于槐树枝丫间的目光缓缓移开:二人于说话的功夫初阳已经透过缝隙将原本处于阴暗中的枝丫照亮,而在那之间,叶情霜竟是瞥见了一双男子的脚,只是那脚上已然布满青色的血管与点点斑痕。
“昨日相见我便知晓姑娘与寻常女子不同,今日又更是确信了。”王老板在听闻叶情霜的话后勾起了自己的嘴角,而后自身后拿出了一枚黑色的眼珠,见他神色愉悦,叶情霜便顺着他的意思将那颗眼珠拿起放在眼前端详。
“这般宝物,难不成······”叶情霜将脑海中的画面挥散后定了定神色:“是夜泊石?”
“姑娘慧眼识珠,王某自愧不如。”在得到叶情霜的答案之后,王老板眼中的喜悦便更加无法掩盖:“那姑娘可知如何将这夜泊石用在木偶身上得以让其在夜间表演之时通体荧光?”
虽说上一世叶情霜所学实为雕刻之法,而所雕之物的原料皆是螺壳贝类,但只要加一融会贯通将这夜泊石以片状削出棱角镶嵌于木偶肢体各处,在原本的基础上不仅可以起到装饰之用,还可以为其在台上添上些许光彩。
可这般道理虽说叶情霜知晓,但依旧不准备对面前这位王老板如实以告,只说着许是有些法子,但需要自己多加尝试才能验证脑中所想是否可成。
在王老板留下了一个意味深长的笑意之后,叶情霜目送着他的身影远去。直等他全然消失后才将目光重新落回树上,而那双原本挂在枝丫上的脚却已然不见了踪影。
想来如果自己刚刚露出丝毫的异色,那树上的东西就该出现在自己面前了。
那花语口中的屠书生,当真是可怕至极。
自这日早晨与王老板见过一面后,叶情霜便将自己关在了房屋之中,明面上说的是探究夜泊石运用之法,实际上确是向以此为掩护查探一番自己的能力所在。
发间的簪子被叶情霜缓缓抽出,发丝垂下之际,发簪的尖端亦在同时亮起了些许光芒。
既然魂色为我所雕便会为我所用,那自己何不就地取材将这堂中木偶雕铸一番,或许哪日王老板对他发难自己还能以之抵抗一二。
叶情霜想到这里便抬头将目光径直对上了昨夜自己透过御灵瞳而附魂其上的那只靠在桌脚的木偶。
发簪自指尖取血,刻画间自木偶的双唇处描摹而过,点点碎屑顺着叶情霜自唇间摸过后散落而下,血色被携带于发簪顶端在木偶的唇上晕染开来。原本面无血色得到木偶便因着叶情霜那双可以称得上鬼斧神工得手描摹的更为生动。
而在叶情霜为木偶的雕刻之间,她竟是从木偶的身上看到了些许不同于往常的颜色。
说是冷白,却又更像银灰,这般似真似幻之感让叶情霜的双眸在勾画上最后的一笔时失去了最后一抹色彩,而后自一片朦胧中感到了些许的眩晕:看来自己这御灵瞳并不像花语说的那般轻而易举便能够化解那些束魂丝,也幸而自己留了个心眼,否则自己于动手当日不知此瞳运用,怕是连自己也会栽到王老板手里头。
而自己手中的这枚簪子,想来也不是寻常饰物。
带着疑惑,叶情霜退后了几步以便能够完全看清木偶此时的全貌。
红唇黑眼,只心绪微动便自叶情霜的面前用自己木质的双手一点点将身子从地上撑起,而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