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清晨,金光万道,红叶萧萧。
窗外鸟语啁啾声将落葵吵醒,她微微睁开眼,碎光透过绛纱帐打在脸上,她伸手捂着自己的额头,不知鬼刹何时将她从地铺迁移到了床上。
落葵有些烦闷地支起身子,她抚开纱帐见鬼刹不在,于是重新缩回了被窝,正想要再睡个回笼觉时,她听见屋外传来陌生人的说话声。
“哟,这是哪来的小家伙?”
一靛蓝长袍公子夸张地围绕鬼刹转了一圈上下打量,接着打趣起来:“哟,沉迷于美色还偷偷藏起来。”
鬼刹懒得搭理,转头对门口伫着的落葵淡淡道:“洗漱后,就来吃早饭。”
“在下九方炽,小家伙不自我介绍下?”
九方炽看着这个瘦瘦小小,走到鬼刹身边坐下的女孩。
她年龄虽小皮肤却有些粗糙,不过胜在五官清秀,巴掌大的脸上那双丹凤眼很是明亮,也算是个小美人···察觉到身边那人危险不悦的气息后,九方炽收起了这份明晃晃的审视。
对于这位龙城谪仙人,落葵自然是听到过的。他们都说九方先生乃为人间绝色,可她只瞧出他人模狗样,于是冷着脸报了自己的名字。
九方炽哄堂大笑,“原来是小菜叶子。”
她听后懒得理会,自顾自的喝了口粥,随后拿起长案上的一个肉包子津津有味的吃了起来。
这时,九方炽注意到她手腕上露出来的玉镯,他别有深意的瞟了鬼刹一眼,又接着跟落葵搭话,“你是鬼刹什么人?”
“打杂的。”
九方炽“哈”了一声,直接上去拉着鬼刹的衣袖耍宝道:“鬼刹哥哥,我也想在你这当打杂的。”
落葵被粥呛得连连咳嗽,经此一遭,她知道传闻再也不可信了。
“喝个粥都毛毛糙糙的,你是哪儿人?”
九方炽揪着她不依不饶,落葵没好气道:“北疆,朝歌。”
“是吗?”
九方炽饶有兴致地撑着下巴,“那你是我见到过穿得最厚,个儿最矮的北疆人了。”
落葵瞪眼,愠怒道:“你为何要处处针对我?”
九方炽反问落葵:“那就要问问你自己,为何满嘴谎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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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九方炽!”
鬼刹低斥一声,让落葵彻底确定,他们二人知道自己的真实身份。
落葵紧抿双唇,一瞬间,愤怒、难受、害怕、烦躁等各种复杂的情绪交缠在她心口,鬼刹感受到落葵的异样,狠狠瞪了九方炽一眼,“你先出去。”
“彼此坦诚一起面对现实,才是最好的保护。”
九方炽摇摇头,拂袖而去。
“所以,你是谁?”
落葵直直盯着面具下那双暗红色浓烈得发黑的瞳孔,她想她应该知道这个诡异的男人是谁了。
十年前,她八岁。姜家舅父五十大寿,又恰逢中秋,阿娘便带着她前往广陵城回娘家祝寿过节。本以为会很快归家,却不曾想她差点永远留在了广陵。
中秋前日,阿娘和舅母带着她还有表兄表姐一同去江边游玩,她玩至兴头就离开了阿娘的视野,也是这一离开,让她被人推进了湍急的江水中,那背后凶犯定是认为她不过是一个娇气的小女娃,饶是水性再好也难以在毫无防备的情况中存活下来。
可她偏偏阴差阳错的被暗流卷进了一个地下洞穴,大难不死。
而洞穴深处,有一个被囚禁的少年,他毫无尊严的□□着身子跪在地上,沉重的铁链束缚着四肢、脖颈……
鬼刹添了碗粥递到她面前,回答道:“广陵晏家,晏清河。”
她苦笑不已, “原来如此…这才是你对我这么好的原因。物是人非,我们终究是再次相遇了。”
广陵晏家,晏清河,落葵记得这句话。
那年,她从洞穴中醒来后,就一边哭着一边在洞中摸索着探路,不知是过了多久,她终于在快要失去所有希望之前遇到了他,不过那时候晏清河的处境可比她更加糟糕。
从岩壁,铁链,甚至到他身体的每一寸肌肤,都刻有密密麻麻的暗红符文,而少年只是于光影中垂着头,苍白地沉睡着。
许是初生牛犊不怕虎,尽管落葵被眼前这前所未见的景象冲击得又羞又怕,但她依旧小心翼翼地走到少年身边,紧闭着眼将脑袋凑到他的胸膛上认真聆听……
她记得兄长曾说,一个人活着与否,在于他的心跳脉搏之间。
虽然心跳微弱,但幸好这人还活着。
落葵毫不犹豫地摘下脖间的黄金锁包。这长命锁乃名匠亲自设计打造,锁为空心,阿爹在其放置了一颗小糖丸子,若需要时就按动锁下方的一个小机关即可打开。
她记得阿爹曾说,若是哪天阿言感到身体很不舒服,爹娘又没能在身边,记得吃下这颗小糖丸。后来她问阿姐,姐姐说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