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不等金姐再次说话,贾歌话风一转,问道:“金姐,你觉得槐香为什么逃跑?她是为了眼前的小利而铤而走险的人吗?她若是缺钱主动开口和李笙讲,以李笙现在对槐香的情谊是会不管她的人吗?”贾歌把玩着手中的茶盏,细细思索着。
“他们二人都不是,但——”金姐欲言又止,注意到贾歌的视线,继续说道:“槐香在被卖到楼里之前,一直有一个青梅竹马,听说他读书的钱一直是槐香在承担,前些日子他回县里考试落了榜,染上了赌债欠了一大笔钱回来。”金姐说完便静默走到一旁,把少年手中的茶盏再次满上。
“麻绳专挑苦命人。我们去前厅看看吧,金姐。”少年手中的茶水一饮而尽,穿过时间缝隙的阳光把少年的身影投射的悠长且孤寂。
春杏看到二人出来便急忙跟了上去,在门外这会她也已经从前厅知道了消息。
遇雅楼前厅。
今日楼内没有开门迎客,前厅空荡荡的,只有楼里的姐妹们拘谨地聚集在一起,李笙沉着脸坐在一旁。即使沉着脸,也能看出其长得倒是斯文好看,原本贾歌还以为他是个虎头虎脑的小子。
“小公爷,若你是想要人,恐怕这一时半会也等不到。你若是想发火,即便砸了这楼中多少东西,贾某人也绝无怨言。只是你这样在这里坐着,恐怕吓坏了我楼中的姑娘们。”闻其声便见其人。
李笙抬头便看见一位有些瘦弱但容貌清秀的少年带着温和的笑意,迎面缓缓走来。
“你就是这楼的主人?”略显惊讶的声音含着点点质疑,只因面前之人看着过于年轻,气质又太过干净。
还未等少年回话,李笙像是想到了什么,神色突然再次变得暗淡,声音沙哑,“你叫其他人回去吧,我只要槐香。”像是好久没有开口说话。
贾歌听罢,看了眼金姐,随后温声上前道:“楼里的人已经去找了,想必城门口小公爷的人也打过招呼了,昨夜槐香要是有机会出城门,城门也早关了。若今早出的城门,守城士兵们也会有些印象,但是现在还没有结果,说明槐香还在城内,只要在城内,人找到只是早晚的问题。”
李笙看着自然坐在自己对面自顾自喝茶的人,心里虽然着急,却也被安抚了许多,随即伸手便向对面讨要。
贾歌愣了一下,失笑地重新倒了一杯茶。
夜幕降临,人还没有找到。
贾歌看着眼前越发低迷颓废的少年,终是轻声安慰道:“你先在楼中客房休息,人若是找到了我立刻告诉你。”
许是夜晚太过安静,白日的伪装便松懈下来,李笙神情脆弱地看向贾歌,沉默片刻摇了摇头。
“先生!先生!”春杏从外面急忙跑了进来,贾歌伸手扶住了还未站稳的春杏,“槐香,槐香姐姐自己回来了。”
话刚落,几人抬头边见一女子失魂落魄地走进大门。李笙本要立即走上前去,却又突然止住了脚步,安静地站在了原地。
贾歌看了眼李笙,转头打量起了槐香,槐香是大半年前进的观雅楼,金姐一手负责,她凭借优秀的唱歌天赋,很快便站在了六居中乐居之首。
贾歌对槐香的了解,只有最初金姐信纸上描写的寥寥几句——容貌秀丽、性子安静温和,不急不躁,是个身世可怜之人。
只见槐香径直走到贾歌、李笙二人面前,砰一声,跪了下来。声音很响,但槐香像是感觉不到疼痛。
李笙原本想要伸出搀扶的手在看到槐香麻木的表情时,堪堪停在了半空中。
“先生,槐香对不起先生和楼里的姐妹,更对不起小公爷,是槐香的自私与愚蠢,是槐香识人不清,辜负了楼里的栽培,辜负众姐妹的情谊,也辜负了李公子的信任。”槐香承认了自己的行为,但神情始终平静,嘴角自嘲地笑了笑,目光看向李笙时终是有些红了眼。
“小公爷,槐香不好,对不住你!”砰、砰、砰,旁人反应不及时,槐香重重地磕了几个头。
李笙此时再也忍不住了,红着眼睛伸出手,打算扶槐香起来。
“小公爷!”槐香凌厉的喊声制止了李笙的举动,“槐香自知亏欠小公爷良多,来愿下辈子做牛做马也会报答小公爷,这辈子是槐香不配!”
“不,不是这样的,我不怪你!”李笙急切地喃喃开口,但当眼睛注视到某物件时嗓子好像被猛然掐住,再也发不出声音来。
“小公爷,钱袋脏了些,但里面的银钱分文不少。”槐香自顾自地从怀中掏出了一个东西,银丝绣成的钱袋上面沾着点点污渍,像是主人仔细擦拭过,但仍有擦不净的地方。
“小公爷若是有什么气,槐香全然接受,还请小公爷不要怪罪先生,不要怪罪楼里。”
李笙像看不到被递到眼前的钱袋,整个人似一下子被抽干了精气,满脸苍白,片刻沉默后苦笑了一下,“我怎么会怪你,昨日发生了什么,我早已忘记。槐香,我在意的从始到终只有你,只是你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