裂隙(2 / 3)

“......”江岁岁不懂,“然后?”

“一只喷头一万八,”江松涛快哭了,“比我货款还贵好几倍,关键这玩意不保修。”

喷头脆弱又娇贵,因个人使用不当造成的损坏,海宜不承担这种损失。

江岁岁:“你怎么弄坏的?”

说到这,三婶讪讪的:“摆货的时候没注意,多放了一个,撞到了。”

喷头一次坏了俩,货是做不成了,但交货期已到,若货不给人家,货款拿不到不说,还要承担违约损失。

可要重新买喷头,又是笔巨款。

两难的境地。

“姐,”江松涛起身,眼里流出希冀,“听说海宜袁总对二伯很好,我就说上次没看错,你跟袁总的关系明明很好...”

江岁岁瞳色清凌凌的:“不该说的别说。”

“岁岁,你就帮帮你弟弟呗,”三婶急了,“也不要你做什么为难的事,就...帮忙说说情,先赊给我们两只喷头。”

江岁岁抿唇:“我跟人家关系真的很一般,袁总铁面无情,听说他自己家亲戚过去都被拒绝了。”

说到这,江岁岁想起在桂花苑初见袁阆那天,他边打电话边说的话。

江岁岁把那话重复一遍:“人家来这边是为了赚钱,不是为了攀关系、认亲戚。”

她做不来这种事。

袁阆拒绝那些亲戚时有多干脆,江岁岁看在眼里。

她知道袁阆很不耐烦别人拿亲情道德绑架他。

“三婶,”江岁岁说,“这生意你们要还想做,咱们凑凑钱,重新去买两只,以后用起来小心点。”

初学做生意总是难的。

几人站在夜色中,秋风刮过耳畔,带来渐渐沉下的凉意。

“都是一家人,”三婶口不择言,“有好何必自己藏着,生怕我们沾一点便宜,到底是收养的...”

江松涛猝然呵住她:“妈,说什么呢!”

三婶心口起伏,脸色憋得难看,哼了声,一扭头进了屋内。

江岁岁喉咙发涩,被这种硬被挟持、毫无边界感的亲情梗到像吞了苍蝇。

“姐,”江松涛小心翼翼,“你别跟我妈计较,她老封建...”

江岁岁咽下不舒服,平静道:“三婶生气没关系,但我跟袁总真没交情,人家是大少爷,托学校的福,我认识了他姐,又认识了他,不代表我可以去求人家帮忙办事,人家客气,不代表我可以蹬鼻子上脸。”

阶层的沟壑摆在那里,她对对方无所求,因而可以平等相处。

一旦她有所亏欠,维持的那点自尊会顷刻荡然无存。

不知为何,这些话一出口,稍许难言又莫名的情绪快速攻击她眼圈,江岁岁深吸了口气,把所有负面情绪压下。

江松涛小心翼翼的:“姐...”

“好了,”江岁岁鼻翼轻动,“若还要帮忙再来喊我。”

说罢,她转身回了自己家。

-

这天晚间,李毓明带着技术员来了桃李村。

海宜有规定,安装喷头前需要先收到款项,因为喷头一旦装上就成了二手。

但李毓明没让江松涛先付钱,而是吩咐技术员先安装,他笑道:“知道你着急赶货,先帮你装,咱们都是自家人。”

“......”

江松涛神色复杂,不明白他这句“自家人”是何意。

他拿着手机,迈步到院中,开始七拼八凑喷头钱。

趁他不在,三婶陪着笑脸靠近:“李经理,有个事...想麻烦你一下。”

“婶儿,”李毓明格外和气,“有事您直说。”

三婶支支吾吾,虽然难为情,还是说:“这个喷头钱...能不能缓一缓,最迟年前,我们肯定给补上。”

“......”

李毓明愣了。

倒不是差这点钱,他沉思片刻,试探问:“婶儿,这话怎么说?”

三婶颇有些怨念,絮叨之前为了买机器已经花光了存款,原想收回这批货款就开始盘活现金流的,谁成想发生这事。

怨声载道间,她脱口而出:“想叫岁岁帮个忙也不愿意,非说她跟你们袁总不熟...”

李毓明顿住。

他沉默良久,悄然问:“岁岁是这么说的?”

“对啊,”三婶说,“还说什么袁总是来这边赚钱的,是大少爷,她不能不要脸...”

阿巴阿巴。

一段话半真半假说完,李毓明头皮都绷紧了。

望着三婶期盼的目光,他咳了咳:“三婶,这些我说了不算...那个,我问下老板。”

三婶连忙点头。

李毓明找了个无人打扰的角落,将电话拨给了袁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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