教室,圆形墙壁周边都是架子,架子上放满了灰尘满面的羽饰、蜡烛头、破旧扑克牌、无数银色的水晶球和一大堆茶具。至少有二十张圆形的小桌子挤在这间教室里,每张桌子周围都有印度印花布的扶手椅和鼓鼓囊囊的小坐垫,每样东西都由一道暗淡的猩红色光线照亮着。窗帘都拉拢了,许多灯都披有深红的灯罩,教室里暖和得令人感到郁闷。壁炉里塞得满满的,火上烧着一个大铜壶,一种沉闷、发腻的香味。
阴影里传来一个轻柔模糊的嗓音,“欢迎,最后能在有形世界看到你们,真好。”
特里劳妮教授走进火光照耀的地方,她非常瘦,大眼镜把她的眼睛放大了好几倍。她披着一条轻薄透明纱罗似的闪闪发光的披巾,细长的脖子上挂有无数项链和珠子,双臂和双手都戴有手镯和指环。
特里劳妮教授细致地重新整理了一下披巾,“你们选了占卜课,这是所有魔法艺术中最难的课程。许多巫师,尽管他们在发出猛烈的撞击声、气味和突然隐形等方面很有天才,却不能拨开迷雾看透未来。”
“这种天赋的才能只有少数人才有。”
“你,男孩,”她突然对隆巴顿说,隆巴顿差点儿从他的坐垫上掉下来,“你奶奶好吗”
“我想是好的。”隆巴顿颤抖着说。
“我要是你,我可不这么肯定,亲爱的。”特里劳妮教授说,火光在她的长长的祖母绿耳环上闪烁,“今年我们学习各种基本的占卜方法。第一学期都用在解读荼叶上。下学期我们应该学习手相术。”
“顺便提一句,我亲爱的,”她突然对印度双胞胎姐妹中的一个说,“提防红头发的男子。”
那个女孩害怕地把自己的椅子移得离韦斯莱远一些。
“二月份,一场恶性流感会迫使班级停课。”
“在复活节前后,我们之中会有一个人永远离开大家。”
“你害怕的那件事情会在十月十六日星期五发生。”
她说完这些话后,教室里一片紧张的沉默,但特里劳妮教授似乎对此一无感觉。时间上最近的是十月十六日,那个格兰芬多的女生害怕什么事情?如果真的发生,那么……
瑟西把杯子喝得只剩下茶叶,用左手将茶叶渣晃荡三次,然后将茶杯翻转,扣在茶杯托上,让茶水流光。瑟西把《拨开迷雾看未来》翻到第五页,她在角落里找了个位置,她只想要自己来解读。
当她专注于自己的茶叶时,传来瓷器破裂的声音。隆巴顿打碎了自己的杯子,特里劳妮教授拿着簸箕扫帚急忙走过去。
瑟西的杯子里有一团东西,看上去像是动物——
它是什么?你不能指望一个随机的图案正好能跟书上张得一样。
特里劳妮教授在黑暗处叫道,“开阔思路,亲爱的,让你们的眼睛越过世俗的东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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又响起一声瓷器破碎的声音,隆巴顿打碎了第二个杯子。
瑟西一时眼花,像是有一辆迎面驶来的巴士,它的车灯是强烈得令人眩晕的白光。她凝神看着茶杯,脑中闪过一张照片,里面是一个脸庞凹陷、长头发纠结在一起的男人。
她在哪里看见那张照片?
特里劳妮教授一下子就坐进了一张空扶手椅里,她那发亮的手抚着她的心脏,双眼紧闭,“我亲爱的孩子,我可怜的、亲爱的孩子,不如不说出来的好,别问我。”
弗洛林冷饮店外,加里接过冰淇淋,加里在跟她说话,加里说他们在讨论布莱克越狱——
然后自己望过去,人山人海,但是有两对男女——
他们桌前摊着一份《预言家日报》。
“我亲爱的,”特里劳妮教授的大眼睛戏剧性地睁开了,“你有不祥。”
“我有什么?”波特疑惑不解。
“‘不祥’,我亲爱的,‘不祥’!”特里劳妮教授叫道,“在墓地游荡的那条鬼怪似的大狗!我亲爱的孩子,这是凶兆!最坏的凶兆!死亡的预兆!”
瑟西觉得自己的心脏仿佛停顿了一下,她将自己的茶杯反扣回茶托上。
赫敏她站了起来,绕到特里劳妮教授的椅子背后,她直截了当地说,“我看这不像是不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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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想今天的课就上到这里吧,”特里劳妮教授说,用的是她最模糊的嗓音,“请收拾好你们的东西。”
整个班级默默地把茶杯还给了特里劳妮教授,她虚弱地说,“在我们再见面以前,祝大家好运。”
大家一言不发地走下楼梯,瑟西走在最后面,她很确定自己身后已经没有其他学生了。
“等等,亲爱的。”瑟西的心脏似乎又一次停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