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赤罗再次不告而别。
不曾与白水村任何人道别,海赤罗以去士林镇为由,离开了居住月余的白水村。临走时,他背着书箱,里面装着他近期制作的一些制符用具。
士林镇繁华依旧,走街串巷的小商贩有的支起摊子,有的背着扁担招揽客人。
因镇里多是些文人雅士,延街边的商铺多有售卖读书人需要的物件。仅走过两条街,越朝便看到了三家书棚、两家售卖文房四宝的杂货铺和四家装修文雅的茶舍。
趁海赤罗挑选文房四宝时,越朝随手拿起旁边的书籍翻动,繁体字她多少能够辨认。
是本言语通俗的杂书。写的是书生和狐妖。
“这嵩山烟墨晾晒足有两年,书写墨痕可保百年不散,您不如多拿几条。”见越朝翻书,书生打扮的书棚掌柜也不生气,悠然走到隔壁的杂货铺里同海赤罗介绍:“县学乡校的童子有来我这买了笔墨纸砚,抄书复卖来做学费的。我可不会砸了自家招牌。”
杂货店的掌柜笑着应声:“这位是我们的东家,平日喜欢待在隔壁书棚看书。”说着,他小声道:“我们东家最喜道学,想来是对您有兴趣,聊得开心说不定可以给您个优惠价。”
书棚掌柜瞪了他一眼,杂货店掌柜笑着一拱手。
海赤罗与书棚掌柜简单聊了几句,将买来的烟墨条和朱砂印泥等物件放进书箱。书棚掌柜瞧见越朝还在看杂书,随手拿了两本眼下时兴的杂书当做添头送给海赤罗。
出了书棚,海赤罗带越朝在士林镇有名的店肆吃了顿大餐,算是兑现了当初让越朝先行回去看顾白水村寻找剩余病金的条件。
用过饭食,两人启程准备离开士林镇。
临行前,海赤罗告诉越朝,道:“接下来的路程,不会有如此繁华的城镇了。你还有什么需要吗。”
越朝目光落到街边林立的小吃铺:“带点零食?”
“……”海赤罗顿感越朝身为精怪,竟比他更适应人世的旅行。
傍晚,两人出了士林镇地界,在一家紧挨驿站的旅店的客舍住下。
同属淮南东路,出了士林镇后人口明显稀疏了不少,行路遇到的人同样少了。唯有一些赶车的商贾成队经过,但他们面容大多带有慎重之色,极少谈及杂事要闻。匆匆赶路的商贾们拉车的力役多为驴子,少见马匹。
客舍一层的大厅除了为住客办理手续还兼做了食肆,来往的商人多在此歇脚。海赤罗办入住同时要了两碗素骨头面——寻常客舍的饭食当然比不过专门的酒肆饭店。
人声喧哗中,气质清冷的道人低眉垂首坐于角落专心吃面,同世俗格格不入。
倾听商人谈话吹嘘时,越朝偏头注视海赤罗,不由想起乌骓的警告——成天日晒风吹的四处赶路,这道人还保持着一副白皙俊逸的模样,的确奇怪。但她没见过其他修道人,不好做个对比。
海赤罗被越朝盯得浑身发毛,放筷道:“你吐纳术练得怎样了,可有气感?”
越朝偏开目光,“我不知道怎么样才算有气感。”
海赤罗慢条斯理的挑面吃了起来,他脊背挺得笔直,“有气感便可画符,饭后你来试试。障目符的箓文,你之前也曾抄录过。”
“小红,你不习惯被人看着,故意要检查作业吧?”
“怎会,我师门吐纳根本法不能教授与你,授予你的吐纳法中正平和,但气感难寻。为了你不走偏路,是该要检查解惑了。”
海赤罗教授的吐纳术,类似于呼吸术。
以鼻腔吸气,按照既定频率分段口呼而出。一吸一吐间犹如长鲸吸水、蜘蛛吐丝,令气感充盈口鼻及丹田,直至满口生津、腰腹发热。
说实话,按照越朝接受的教育,她对海赤罗讲述的吐纳法最多只能照猫画虎。
客舍二楼的客房内。
吐纳后,越朝手持狼毫毛笔,按照默写过数十次的箓文提笔书写。整个过程不能说行云流水,但还算熟稔。
符箓高手的海赤罗暗中点头。
越朝所绘制的障目符虽不算完美,但大体框架无误,笔体停顿转折没有停断。若不出意外,只要她练出了气感,应该是成了。
画下最后一笔,越朝感觉一股能量自笔锋涌入身体打了个转,意识中好似有个类似障目符的图形被点亮。她周身萦绕着淡淡荧光,几秒后,连带她手中的狼毫同时消失。
海赤罗猛然站起身,掐指抹目,法目绽放出清灵幽光。
客舍内除了他自身的气息,无任何妖魔鬼怪残留的气息。越朝消失的位置似乎气息略带扭曲,他正要增加真气输出看破虚妄,就听到符纸抖落的声音,一张未完成的黄纸凭空出现,落向地面。
甩掉粘在手上的符纸,一动未动的越朝按压眉心。她脑海里恍惚映射出一种近乎本能的天赋法术,名为『影遁』,她本能的知道她可随时随地潜入暗影之中,难被人察觉。缺点却是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