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坞陪着她走在回去的路上。
她心中疑惑万分,欲言又止,可是看看娘子,又不知道该怎么问。
谢昭宁没有说话,心里却在思索着如今谢家的事情。
现在家中,父亲主外,母亲主内,大事小情都是母亲在管。还有个祖母周氏也极喜欢谢宛宁,但是她长年礼佛,每年浴佛节前后都去寺庙里修行,如今正在寺庙之中。
而她呢,虽然有正经的嫡长女的名头,却因被诱导为恶,在外早已是声名狼藉,家人们也觉得她被养坏了性子,无可救药。
母亲则因为种种误会,与她很是不和。而父亲身为大家长,倒是严正公平,对所有的子女,乃至庶出子女都一碗水端平。
而未来会夺了母亲正室之位的蒋姨娘,此时正伴着周氏在寺庙中修行。这位蒋姨娘是周氏的表侄女,甚是厉害,温柔娴静,端庄得体,更兼之十分聪明,因母亲要管理药行,便让蒋姨娘管了家中庶务,她也管得十分好。是除了祖母、父母外,宅院中最说得上话的人。蒋姨娘、谢宛宁和谢芷宁三人结成了细密的网,阴谋算计,将她和母亲所有的东西蚕食得一干二净。
尤其是在谢宛宁得到了县君之位,谢昭宁在谢家也只剩一个空名,谢家更是以谢宛宁为尊了。
是了,县君之位!
谢昭宁突然想起了这个至关重要的事。
当年祖父曾于金明池观礼中,遇太妃突发心疾,以秘药救之。太妃感怀其恩,特求了太后懿旨,倘若祖父生有长女,能获封县君,但祖父未能生女,因此长孙女便可破格而封。
娘子们未嫁人前便有了封号,很是尊贵体面,出去与公侯家的娘子也是可以比一比的。何况父亲还承诺,得县君封号之人,未来出嫁能得到谢氏药行的一半。
谢氏药行则是谢家先祖所开,传到父亲手上,就交给了母亲管。药行在母亲手上繁盛起来,是如今汴京最大的药行,分号遍布汴京、钱塘和川蜀。钱财、势力都不容小觑。
故后来,封了县君的谢宛宁得到了一半的谢氏药行,才成功地陷害了她,又害死了母亲。再后来天下恰逢疫症,谢宛宁献上了谢家传承的药方,治服了这疫症,才被后来的新帝册封为慈济夫人,名满天下。
其实按理来说,自然应当是身为嫡长女的谢昭宁袭得此封号,可谢昭宁却为人诟病,又犯了许多歹毒之事,尤其是在被陷害推谢宛宁下阁楼之后,再无得到县君之位的可能,在祖母的支持下,父亲便为谢宛宁请封了县君。
谢昭宁想起这些,深吸一口气。
这就是为何,谢宛宁会如此迫不及待想陷害她的原因。她和谢宛宁均已及笄,恐一两年之内就要出嫁,在出嫁之前,县君之位属于谁,一定会定下来。
县君之位极其重要,她自然决不能让县君之位落到谢宛宁手上,谢宛宁若有了此加持,日后将更难对付。她的危机也会更深。谢宛宁等人应也是如此想法。
如今家中,父亲并不信她,而母亲与她则误会甚深,要紧的是解除这种误会,否则日后定是斗不过那些魑魅。
谢昭宁看向不远处,夜晚的谢家亭台楼阁隐没于夜色,各处屋檐下都挂着风灯,暖色的灯光将这朦胧之夜照亮。隔着遥远的距离,汴京繁华的喧嚣却是隐约传来,南边的天际,仿佛都倒映着御街和欢门五彩的灯火。
她凝望着天际倒映的光。觉得一种孤寒由心而生。
一直激烈跳动的心才缓慢下来。她意识到她竟然真的回来了,回到了当年繁盛的汴京,而这些人又出现在了她的生命中!青坞、母亲……她定能改变她们的命数。那些真正的极恶之人,她再也不会让她们得逞。
她有太多的事要去做,只是需得仔细谋划。
谢昭宁回过神,才听青坞在旁道:“娘子,夜里风冷,娘子快回去吧。”
谢昭宁嗯了一声,无论有多么紧急,总是要先回去休息了再说。
她带着青坞进了锦绣堂的月门。
只是还没跨入前院,却传来了责骂的声音。
谢昭宁眉头微皱,轻轻伸手,示意青坞停下脚步。
“……娘子屋子里的花瓶,是谁放的?”一个年轻的女声冷厉道,“早便说过了,娘子属兔,与牛马冲撞,屋中何以放置了绘百骏的花瓶!”
有个发抖的小丫头的声音道:“红螺姐姐,是娘子说,那秋海棠旁边若是放个花瓶,更好看些。奴婢才去库房寻了这个花瓶出来,不想冲撞了娘子的属相……”
名唤红螺的女使却冷笑道:“你还怪到娘子身上了?娘子叫你做事,你也这般不上心?我早已叮嘱过多次了,屋中不可出现与娘子属相相克之物,全将我的话当耳边风了?来人,带到那边庑廊下,打二十板子,记得把她的嘴堵住,免得娘子听着寻了晦气!”
那小丫头连忙哭道:“红螺姐姐,求您饶了我这回吧!我当真是无心的……”
但却没人听她的分辨,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