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1 / 3)

满桌的早膳都已经冷了下来。

谢煊和姜氏坐在四方雕卷云纹的黄花梨桌前,面对着冷了的珍馐,只觉得一点胃口也无,也并不想叫女使进来,把粥菜端去热。

姜氏打开一口白瓷的碗盏,从里面舀出一碗七宝素粥来,递到谢煊面前:“多少吃一些吧,你今儿还有清明祭祀呢。”

谢煊接了过去,才开口道:“家中并不太平,母亲病重不能理事,蒋氏又在钱塘处理铺子的事,可这几日,出了多少的乱子?今日宛宁和昭宁又都受了害,凡事难道你就没有察觉?”

姜氏闻言心里很是不舒服。

蒋氏原也是官宦人家出身,只是家道中落聘到谢家做女使,是在刚丢了谢昭宁,她正六神无主的时候抬起来的。蒋氏生得柔美温驯,琴棋书画样样精通,聪明且持重,与她性子全然不同,生了一子一女,也很得谢煊器重。前些日子钱塘的铺子有事,蒋姨娘便去了,这一去恐怕半年都难得回来。

虽然蒋氏温柔敦厚,对她向来恭恭敬敬。但没有哪个主母,在听到夫君隐隐夸妾室的时候会舒服。谢煊的意思,难道不就是说,蒋氏在的时候,家里也没有这么多乱的事吗?

她冷哼道:“家里几个女孩儿不和,已经是摆在明面上的事,只是不知道背后是谁捣鬼。以前觉得是谢昭宁的问题,可今日又知道,这事是谢明珊污蔑了她。那白鹭之伤究竟是谁人所为?我想索性翻过来查的一干二净,我看这家里还有谁敢作乱,你偏不许。若是白鹭之事就彻查,能闹出今日姐妹阋墙,又无意伤了宛宁的事吗?”

听了姜氏的话,谢煊顿时无言。

掩盖已经发生的事,自然是有好有坏,他想的是以大局为重。无论家里出了什么糟心之事,面上是一团和气,旁人也说不了什么。但若不查清楚,任由家里乱下去,恐怕也不是个办法。

但和东秀巷子那边,还是要顾及脸面。他们榆林谢家,虽也是富贵,但在这遍地权贵的汴京,又算得了什么。可是伯父家却不同,伯父如今是审官院的同知院,这可是极有权力的实缺,日后就是想进中书省也不是不能。何况三个堂亲个个出色,大堂兄谢炆最为显赫,如今任四川节度使。二堂兄是谏议大夫,亦在朝中说得上话,三堂弟是第三甲的进士,做了司天监丞。

伯父家人丁兴旺,在这处处世家的汴京也说得上话。他虽也是第二甲进士出身,可父亲已不在,又没得亲兄弟姊妹,唯与伯父家紧紧相连才是。

谢煊道:“罢了,是我说话没注意,你别往心里去。只是这次事关明珊,的确不好去查。以后若再有这样的事,再依你的彻查也不迟。”

姜氏这才好了,但包子也吃不下去了。

谢煊却道:“不过今日之事,说是明珊给宛宁下药,我是怎么也不信的……”

谢煊顿了顿,虽然他不想和东秀巷子那边有龃龉,但既然已经认定了谢明珊,他自然不想再牵扯到自己女儿身上去,所以当场也没说话。其实他总是隐约有感,觉得和谢昭宁还是有什么干系。

姜氏也觉得明珊不像给宛宁下药之人,但毕竟发现了证据,何况还亲眼看到她烫伤了谢昭宁,谢昭宁今日又是如此可怜,姜氏想到她哭得泪汪汪的样子,心里也有些难受。也不想为谢明珊开脱,不由地道:“今日事不提,但那日白鹭之事,已足见是谢明珊说了谎,昭宁应是被冤枉的,她着实有些受委屈。”

谢煊看了姜氏一眼,姜氏耳根子软,他也是见识过的。谁说了两句好话便信了对方,倒是从没有什么坏心思,谢昭宁这么来了一出,她便就信了。

他顿了顿道:“倒也未必,这次虽明珊是污蔑于昭宁,但毕竟只是除去了一个人证,她打白鹭在先,白鹭莫名受伤在后。这府中又不会有歹人出入,白鹭总是被府中人所伤的。只要没找出那个真正伤人之人,昭宁就不能完全洗清。”

姜氏听了谢煊说的,似乎也觉得有些道理。

谢昭宁也不过是排除了个人证罢了,别的事亦是无法解释的。

但她还是觉得昭宁有些可怜的。

谢煊还是叮嘱她道:“昭宁是从西平府回来的,被舅兄宠大,没得什么规矩,母亲对她也极是放纵,她惹出如此多的事,你还要好生管教她才是,范医郎已经说了,母亲的身子已经经不得刺激,切不可让她闹出更多的乱子了。”

姜氏没好气道:“你去伯父家就好了,我自己的女儿,我还能不知道管教她?”

谢煊心想,你若是真的知道怎么管教,今日就不会出这样多的乱子了。倒也没说出口,只又叮嘱:“不管怎么说,这几件事宛宁都是受了大苦的,你要好生照看她,莫要出什么事。”

姜氏也应下了,谢煊看到了出发去东秀谢家的时辰,这才接过姜氏递过来的长翅帽出了门。

*

谢昭宁从母亲处出来,没有先回锦绣堂,而是去了均安堂看祖母。

昨日祖母病发,她本就十分忧心,只是还要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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