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塘镇虽小,却依山傍水,通行便利。乔月在此活得自在,从没有到外面去看一看的想法。而且自从她娘让那个流氓县官掳走之后,她爹就成了孤家寡人,她只能跟她爹相依为命,生怕她离开一步她爹就出什么事。
不过最近多半是因为荀睦,她突然也想出去看看,去看看那个人人向往的京城是什么样子,会比云塘镇还大吗?
就是这样的话只能暂时离开她爹了。
不过有魏时泽在,她也用不着太担心她爹。
既然做出了这样的决定,乔月就时常关注荀家的动静,跟着荀家一起去是不能了,荀睦也不会带着她,但是她悄悄跟着还是可以的。为此她特意派出两个手下日夜守着荀家,只要那边有动静,就得来向她汇报。
荀家没有消息的时候,她还是照常上街,白嫖些吃的喝的,偶尔到荀家家门口去瞟一眼。
近日他家马车渐少,看来离启程进京不远了。
乔月盯着荀家大门若有所思,刚要转身离开,就见荀睦从大门出来送客,他笑起来很温和,人见了如沐春风,难怪他那么讨人喜欢。
目送客走后,荀睦也注意到了这边的乔月。
她每日都穿一身艳丽的红衣在街上走来走去,旁人不想注意到她都难。
两人对望间,乔月勾唇一笑,冲他挥了挥手打了个招呼。
她生得明艳,这一笑对普通的男人来说足以勾魂摄魄,可惜对方是荀睦,他只是稍微点了个头就转身进屋去了。
乔月撇嘴,这人真是没有风趣。
不过好歹她缠着他也有好些年了,从最开始他一个眼神都不给她,到现在偶尔能跟她好好说句话,这已经是极大的进步了吧。
算了,来日方长,她不计较。
*
她抱着双臂晃晃悠悠地融入人河,百无聊赖地在街上打发着时间。人见了她都不敢抬起头来,果蔬贩子也不敢高声叫卖了。
乔月嗤笑,都是些没骨气的。
她一双好看的眼睛沿街逡巡,碰到好玩的都要用脚去踢一踢。人也不敢说她,一边赔着笑脸一边默默将自己的玩意儿重新摆好。
正好停在一家布料店门口,乔月想着天气日渐变暖,该给她爹裁些新布料了,而且她入京也需要做两身新衣服,就走了进去。可一跨进店门先看见的不是样式不一的布料也不是店老板,而是荀睦那位义妹,白姝。
乔月失语,怎么越讨厌谁,谁就越会频繁地出现在她面前呢?
真是晦气。
她们两个其实没见过几面,也没怎么打过交道,但乔月似乎是本能地讨厌这个人,所以见到她时不禁翻了个白眼。
白姝一身素衣飘飘立在高大的货架前,彰显出几分清丽脱俗,这与乔月的张扬跋扈简直是两个极端。她当下正凝神扫视货架上的布料,并没有注意到背后刚进来的乔月。
直到店老板冲着门口迎了一声“乔姑娘来啦”,她这才回过头来瞧了一眼。
乔月逆着光,身形清瘦挺拔,一把短刀挂在腰间,像个侠客。
但白姝心想,她是云塘镇人人喊打的坏蛋。
两个人四目相对,因为不怎么熟络,便都没有说话。白姝轻飘飘地看了她一眼后就又转过头去,乔月也不再看她,跟她背向站着,默默审视着另一面货架上的衣料。
良久后,双方指着同一匹烟青色缎布几乎同时出声。
“老板,帮我拿一下那匹料子来看看。”
话音一落,她们不由得互相看向对方。
“哟,二位好眼光,这块料子时下正兴呢,不过也是因为买的人多,正好断货了,当下还剩这一匹……”
乔月轻蔑地瞅他一眼:“拿来我看。”
迫于她的震慑力,店老板只好连连应声,转而对白姝道:“白姑娘不如再看看别的,这个这个还有那个都是不错的。”
“不必了,我在这里看了那么久,只有那一匹合我心意。”
她眼巴巴地瞅着乔月手上的烟青色布料,似乎很渴望得到,可是乔月这个恶霸太可恶了,专挑别人喜欢的拿,而且非要得到这独有的才显出她本事似的。
店老板看着白姝委屈的样子,不禁暗自咒骂乔月,但是两边他谁也得罪不起,一个是作恶多年的女恶霸,一个是即将为官的状元郎的义妹,哪个他都不想得罪。
“若是二位都喜欢这批料子,不如这样吧。”
他看向乔月:“前几日我补了一批同样的货,再过个四五日便能到,不如乔姑娘先将这一匹让给白姑娘,等新货到了我亲自送到乔姑娘手里如何?”
乔月眯着眼看他,内里寒芒一闪,教店主人不敢再直视她。
“我让给她?”
老板撑着笑脸,讪讪道:“白姑娘不是即将去京城了吗,左右乔姑娘又哪都不去……”
“谁说我哪都不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