暮土,失落的古战场。已逝的英灵被无边的死寂吞噬殆尽,狂妄的黑暗生物则在这片荒土上恣意横行。
这里是个不存在光明的世界,没有干净的食物和水源、更没有能引以为傲的繁华与荣耀。对于驻守在这里的子民们,有被景仰的、被唾弃的、被遗忘的、被恐惧的……可他们倒是不以为意,平时忙着巡守并管理暮土的秩序,根本没有余力去管外界是怎么看待它们的。
「所以说,像你这种死小鬼……把暮土当游乐园就算了,还自己掉进龙窟是怎么一回事?」
龙骨远伫在断崖上,睥睨着底下那黑坨坨的光之子。
「吵死了!快点来救我啦!!」
那光子气急败坏地大吼。数不清的冥龙接二连三朝自己撞来,他咆哮着、怒叱着,却一点也没办法改变自身的处境。
最可恶的是还有人只顾着看戏不来救他!
「你、你真是岂有此理!」他气得眼泪都掉了下来。 「你知道我是谁吗!我是阿勒夫、阿勒夫你听过没有!是将来霞谷的继承候选人,是王储、王储!!!!」
「搞清楚,我根本没有义务帮你。」
龙骨仰躺在那断崖之上,一点想下去帮忙的意思也没有。
「我是暮土地位最高的战士,论起身份,我和你也没差到哪里去。」
「那、那你帮我击退它们,之后我送好多又贵又好看的斗篷给你!」
冥龙俯冲而下的巨声响起。那人没有回应。
「我、我叫哥哥找人给你铸把好剑!品质保证、绝对品质保证!」
那人挠了挠耳朵,无视底下传来的悲鸣与怒吼。
「钱呢、你缺不缺钱啊!?还是我派人来助你打理暮土?」又见冥龙,卡卡整颗心都死了。 「怎样才肯救我,你总得把条件开出来啊!!」
眼看自己的死期将至,卡卡闭上眼,绝望地痛哭失声。
也是在这个时候,一道黑影倏地从他头上飞了过去。龙骨降落在距离龙窟不远的沙地上,魔法棒里炸裂的白光划破了黑沉沉的夜空,耀眼且无情。
然后,他一跃而起——直冲云霄的雷电掺杂着些许冥龙的咆哮,顿时撕裂了整个暮土的静谧。
卡卡整个人都傻住了。
「你说条件?」
只见龙骨咧嘴笑着,笑得让人心底发寒。
「好吧,你就答应我啊——让我拥有自由出入霞谷的许可权,然后一辈子都不要让我在暮土看见你。」
他一字一句地说道,满腔的敌意让人想忽略都忽略不了。
语毕,半晌的沉寂。卡卡从恍惚中回过神来,喃喃地反覆念着。
……自由出入霞谷的许可权?
「我不明白,我们最不欢迎的就是暮土的子民了。」眼看龙骨朝自己一步步走来,卡卡缩了缩身子,硬着头皮开口。 「霞谷可不是你说想去就能去的地方!」
「我救了你。」龙骨的眸色一沉,在他身前,居高临下地鄙视着他。 「我达成你的期待,也是你自己要我把条件开出来的,结果你现在却告诉我,没办法实践你的承诺?」
「谁、谁叫你这个条件实在是……实在是太为难我了啊!」
「不过是能让我自由进出霞谷而已,相较之下,未经许可便到暮土惹事的你才更为难人吧?」
卡卡支支吾吾地吐出好几个音节,一时竟是无法反驳。
「啊,还是说——」龙骨顿悟般地惊呼一声,挂在脸上的笑容变得愈发灿烂。 「霞谷的继承候选人阿勒夫大人,根本就没有这件事的决定权吧?」
挑衅的目光如针扎般刺在心里。卡卡咬紧牙关,虽然不想承认,但确实被对方给说中了。
在霞谷有着这么一条规定——暮土子民不得进到霞谷境内。这是由他的兄长提出,且众长老们一致附议的结果。而正因是必须严守的纪律之一,不是想改就能改、想打破便能轻易打破的规矩,所以卡卡才不能答允这样的要求。
还有一点……他是从霞谷偷跑出来玩的。
「不能被哥哥知道我人在这里啦!」
趁龙骨一不留神,卡卡一个旋身、拔腿就跑。洒脱地留下一声哀嚎,期盼能就此与对方不辞而别,将来也不要再见。
「关我什么事。」
可就现实看来,美梦并没有那么容易成真。
「我放你回去,给你几天时间。」龙骨轻轻松松便逮住了他,犹如恶魔的低语在耳边回荡。 「让我能自由进出霞谷。就这点小事,你能好好办到的对吧?」
卡卡不由自主地打了个寒颤。龙骨在他身后,离得好近、好近,近到那颗脑袋好似就埋在自己的颈间一样,有些痒。
更多的是对这人的厌恶和反感,像是要把他活活吞噬一样不断从心底涌现。
「……我知道了啦。」卡卡极为不愿地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