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卷一:1991年—1992年】
阿黛勒惊醒了过来,映入眼帘的是房间雪白的天花板。
她一下子坐了起来,大口大口的喘着气,低下头,望向微微颤动的双手,双手洁净如初,她大叹了一口气,手用力按压在胸口上方,感受剧烈的心脏跳动。
雪白的窗围随着风的吹拂遮住了她的视线,窗外天气微凉,清晨的院子飘荡着露珠,水汽在阳光的照射下微微闪着光亮,折射着清晨的微光,小鸟飞翔在湛蓝的天空中啄取着水珠,最后落在靠近房子的树木上,轻快的叫了起来。
鸟鸣声惊醒了阿黛勒的思绪,她跪坐起来,把作响的窗围扎起,窗外的风猛烈的闯进房间,将她的卷发全数吹起,阿黛勒沉默的把窗关上,飞杨的发丝一下子落回了她的腰间。
阿黛勒来到盥洗室,打开水龙头,洗了把脸,抬头看向镜子,斑驳的镜子映照出暗红的眼眸,她怔怔看着自己的脸,回想起在梦中那人的瞳孔中自己毫无生气的脸庞,冰冷的眼神,禁不住打了个寒战。
她摇了摇头,把自己的思绪拉回近处,洗漱完毕后,拿起缺齿的木梳,开始梳理自己的头发。
微卷的发丝随着她一下一下的动作掉落在脚旁,阿黛勒拿起旁边褪色的发带将头发低低的扎起。
阿黛勒走出盥洗室,打开门,就看见楼下的简妮卡在窗边的餐桌上为早餐而忙碌,她的眼神一下子柔软起来,走下作响的木质楼梯,阿黛勒对简妮卡笑了笑。
简妮卡穿着围裙,正小心翼翼的将松饼从烤炉中拿出来,转头对阿黛勒略微笑着点了点头。
阿黛勒帮她把茶具摆好,接着坐到她对面,开始今天的早餐。
两人在沉默中进行着早餐,简妮卡并不是健谈的人,岁月在她脸上留下了痕迹,生活沉沉的压住她,这点从她紧紧皱起的眉间就可以看出,她一个女子独立生活本就不易,靠着亡夫遗留下来的一点财产过着拮据的生活,自从在两年前捡到阿黛勒后,日子过得就更紧巴巴了,可是即使这样,她也从来没有放弃阿黛勒,哪怕阿黛勒是个奇怪的孩子,很少开口说话,有着被当地居民所厌恶的红色眼睛。
阿黛勒几欲开口,想要和简妮卡谈谈她那奇怪的梦,可是看着简妮卡消瘦的肩膀和紧皱的眉间,她沉默的垂下眼帘,她不想让简妮卡担心,也不想去面对那些奇奇怪怪的心理医生,因为自从简妮卡两年前在门口捡到晕倒的阿黛勒到现在,阿黛勒都罕见的开口说话。
这是个奇怪的的孩子,有着鲜红的眼眸,卷曲的黑发,和苍白的脸颊。又什么都不记得,无论简妮卡怎么问阿黛勒的过往,她得到的永远都是摇头与沉默,本来简妮卡就不善于交际,收养了阿黛勒后她的房子更是成了当地的禁忌——村民们害怕阿黛勒鲜红色的眼眸,认为她是撒旦的女儿。
简妮卡从来不在意这些,她在乎的是永远紧巴巴的钱包和阿黛勒近似哑巴般沉默的性格。
简妮卡曾为此数次造访戈登医生的宅邸,只会医治身体小病小痛的医师对此束手无策,曾经一度怀疑阿黛勒是个哑巴,最后简妮卡决定带阿黛勒前往伦敦有名的医师那里医治,却因为不够丰裕的钱包作罢。
阳光从玻璃的缺口照射进来,在陈旧的茶具上晕开了一层层的光圈,阿黛勒把盘中稀少的面包吃完,安静的坐在椅子上等待对面的简妮卡用餐完毕。
有什么东西挡住了阳光,阿黛勒抬头看向窗外,一个黑影逐渐逼近,最后“当”的一声撞倒在紧闭的窗户上。
正在喝茶的简妮卡被吓了一跳,拍着胸口:“上帝啊,那是个什么东西。”
阿黛勒赶紧走过去帮简妮卡拍背顺气,然后很冷静的打开窗户,把晕倒在窗台上的猫头鹰着拎翅膀提起来。
猫头鹰?阿黛勒有点奇怪,歪着头观察着这只傻乎乎的猫头鹰,是一只棕色的猫头鹰,嘴里还叼着一封信。
简妮卡的脸瞬间变得雪白,阿黛勒小心的从猫头鹰嘴里拿起那封信,然后把猫头鹰放到旁边的桌子上。
阿黛勒还没来得及仔细端详那封信,就被简妮卡一把夺了过去,阿黛勒吓了一跳,有点不知所措的看着简妮卡苍白如纸的脸,简妮卡捂住嘴惊恐的盯着那封信,接着迅速拆开,看到信封的内容时整个人瞬间颤抖起来。
阿黛勒刚想走过去,简妮卡立马把手中的信撕得粉碎,失控的冲着阿黛勒吼道:“你什么都没有看见!知道吗阿黛勒!你什么都没有看见!忘掉这件事情!忘掉这件事情!”
阿黛勒紧张的看着简妮卡因为愤怒而微微颤抖的脸庞,点了点头,简妮卡一把抱住了她的肩,开始啜泣起来。
阿黛勒抱着简妮卡拍着她的背,把她扶到椅子上,倒了杯热红茶递给简妮卡,接着捉起恢复清醒在桌子上觅食的猫头鹰,把它放到窗台上,关上窗户,无视了它不断敲打的抗议。
简妮卡捧着热茶,终于慢慢平静下来,她数次想开口解释自己刚才的行为,终究是什么都说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