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日,在被喊回府后,赵淳楣并没有再生事端,而是老老实实回去伺候吴月娘,对此西门庆表示很满意,只略微警告了一番便不去管她。
也并不是西门庆粗心,主要这个时代,主人想要处置下人,有一万种手段等着,如潘金莲之前的主家将其许配给丑男,已经不算是非常过分。再狠一些的,直接卖给人当暗娼,或打成残废,只要操作得当,最后也只能认命。
倘若为一般的奴婢,自然是不敢声张。但赵淳楣是个从法治社会穿越而来的现代人,不仅如此,还是一个曾经病入膏肓艰难求生的现代人。作为这样一个人,她深知“活着”两个字的重要性,王婆一干人在自己眼皮子底下害人性命,着实有些触碰到她的底线了。
所以她虽然表面上不说,私下已经开始谋划起来。
实际上,救人,并不是一件难事儿。王婆的毒害武大郎的谋略主要就是一个“狠”字,剩下的都是一帮小老百姓,行动也不会特别周全。赵淳楣次日借着买胭脂的名义出门,找到了卖梨的郓哥儿,将潘王两人的打算复述了遍,之后握着少年的手,沉重道:“我现在靠近不了武大,如今他危在旦夕,能救的也就只有你了。”
郓哥儿的脸刷地一下红了,结结巴巴道:“哎呀,庞娘子不必这样,我跟武大关系好,一定会帮忙的。”
“奴家信你,还望郎君小心。”赵淳楣嘱咐一番,之后转身又去找了何九,计划想要成功,少不了验尸官的协助。
何九本身就是十里八乡出了名的老好人,再加上害怕惹怒了武松被清算,所以十分痛快的点头了。
下药当天,武大提前在衣领下垫了块汗巾,看似一饮而尽,其实汤药都倒在汗巾里,又咬破了舌头弄出些血来,如此便糊弄了过去。
之后何九依照约定,将准备好的说辞讲了一遍,最后从义庄挑了具无人认领的尸体,用白布包裹起来,在众目睽睽之下一把火烧了,武大这个人从此消失于世间。
此时几人相见,都不免一阵后怕,武大二话没说,当即给两人跪下叩头,“多谢二位恩公相助,要不是你们,我今天怕是要交代在歹人手里!”
赵淳楣何九连忙将人扶起,何九安慰道:“是你自己命大,遇上了这般仗义的小娘子,忙前忙后的跑了不知多少次,我不过是秉公办案,没出什么力,你好好谢人家才是。”
“佛语云: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我帮了你也是给自己积福了,”赵淳楣摇头,巧妙地将话题翻篇,“如今义庄内平日里无人,你干脆就在此地住下,一边养病一边等兄弟回来,我最近经常出门,已经惹了主家不快,如此怕是不能常来看你,自己多保重。”
武大自是点头,双方就此别过。
……
之前就曾说过,朝廷要阳谷县上交“米饷纲”,这可不是什么小数目,当地县令想破脑袋也只凑齐了一多半,默许小舅子上西门府敲诈也未必没有趁机捞一笔的意思。
如今实在筹不到,只好花钱托关系往上头说好话,武松就是帮着运输钱财的。不得不说,武松虽然武力值爆表,但并非莽夫,做事还是非常干练仔细的,带着那么多钱,往返两地,事情办得漂漂亮亮,没有半点差错。
公干完成,他心情也好,回县里第一件事儿就是直奔哥哥家。然而这一路武松却觉得有些不对,路上行人好像似有似无地都在躲着自己。
武松心中疑惑,但也没多想,直奔紫石街,到了门口高喊一声,“哥哥嫂嫂,武松回来了!”
可在外面敲了半天门,无人应答,最后忍不住伸手去推。
“吱嘎——”一声,门被推开,屋内清清冷冷,一看就已经许久无人住居,然而这都不是最主要的。
武松看着最中央的排位,只觉得浑身血液凝结。
“哥哥……哥哥!!!”屋内传来男人野兽般的嘶吼。
许久后,红着眼睛的武松出门,找到了对面的王婆,开口就问:“你可知我哥哥是怎么死的?埋在哪儿?我嫂子呢?”
对此早已准备好说辞的王婆吐出口中的瓜子皮,歪着脑袋不耐道:“病死的呗,家里没钱买地皮,你嫂子没辙,拉出去火葬了。她自己守了一段孝,嫁到外地去了。”
武松又不是傻子,纵使对方答的滴水不漏,但也能发现其中不对。冷冷看了王婆一眼,懒得与其废话,当即就要去找验尸官查证。
这一路他气火攻心,与哥哥相处的点点滴滴不时从眼前闪过,堂堂七尺男儿竟忍不住虎目含泪。此时正值清晨,路上虽然没什么行人,但武松还是找个个小巷,用衣袖用力擦了擦眼睛,强迫自己打起精神。
就在此时,一只素白纤长的手突然从后面拉了他一把。
武松下意识将其掰过去,心中凛然。
“我去!疼疼疼疼!”
耳边响起道女声,武松定睛一看,只见那是一位模样清俊的女子。他下意识松手,有些不自在道:“你是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