竟然要活下来吗?太宰治失去了表情,不是想活下来,也不是必须活下来,而是——我要。
我不要死,多么强烈的诉求与希望,太宰治几乎要失声了。那个治子经历了什么呢,她到底看到了什么呢,尽管画面展现出的内容很少,他还是从那冰山一角里窥见了什么宏大而惊人的东西。
是什么呢?太宰治心想,他突然迫切的想知道到底发生了什么。是甘愿留守的人,还是表面刻薄实则奉献的人,还是,更多呢?
在场的人不清楚的只感觉到悲伤和莫名的感触,而剧本组则从那三言两语中窥见了更加绚丽的色彩。
费奥多尔眸光浮动,他少见的产生了好奇,对发生了什么的好奇。他仿佛有所预感,那一定是连他都会感触的经历。
从六岁到十岁,从行尸走肉到拼命求生,她到底经历了什么。
这是在场所有人的疑问。
似乎是察觉到了众人的疑问,观影开始出现一个个片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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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叔摸着治子的头,在昏暗的地洞里,念着温柔的童话。
东躲西藏的路上,有人送给治子一朵鲜花。
光鲜亮丽的背叛者,却在看到苦恼的人群时,将武器对准了入侵者。
贪婪无度的人,在危急时刻,却舍身救下了领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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极端的对比,令众人不由得精神一震。
费奥多尔若有所思,太宰治神色不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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高山雪原,苟且偷生的人类却在歌唱,他们走过最泥泞险恶的路,却见证了从未有过的雄伟壮丽。
他们满身污垢,步履蹒跚,却一步步走的那么坚定,也那么无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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宏伟壮丽的雪原高山,一群人衣衫褴褛的高歌,在场的人终于开始触动,就连森鸥外也忍不住叹了口气。
“人类的,光辉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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治子看着他们,然后一次次告别。
一次次的,那些人和她告别,哭泣的,痛骂的,祈求的,麻木的,可是无论如何他们都选择了付出。
她曾经问过李叔人生的意义,李叔却反问她,如果一个人一生碌碌无为甚至累赘恶臭,却在最后一刻牺牲自己,那他有意义吗?
她本来毫不犹豫的回答不是,毕竟最后一刻救了人又怎样,想来也不过是不可抗力下的自我感动罢了。
可当被救的人有她自己时,有她在乎的人时,她抱着差点再也见不到的李叔时,突然泣不成声。
“对不起,我错了,我错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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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原中也眸光暗沉,那些人死前很丑陋,诅咒污秽的词语很容易心生恶感,但他却无法说出一个字来——在他们自愿牺牲的前提下。
太宰治突然捂住了脸,他无声的勾起唇角,突然感到了自己的荒诞可笑。他肆无忌惮的评判着他人,对所谓的牺牲盖章成“无谓”,原来也不过是没有轮到自己身上罢了。
费奥多尔突然呼吸紧促,他预感到了接下来的话会令他震动,但他还是定定的注视着屏幕,没有挪开半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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罪孽可以抵消吗?
不可以。
可是功德,
——同样不可磨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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罪孽无法抵消,功德,同样不可磨灭。
费奥多尔终于缓缓叹了口气,他真的不知道吗,异能力者在带来灾难的同时同样给无数人带去了希望,只是他见证了灾难,不愿意去接受罢了。
因为灾难大过希望,所以他决意毁灭,可正如观影中体现的。如果,被赋予希望的是他呢——那么异能力者的消失,该有多绝望。
若是换个人,换个场景,费奥多尔一定不会如此触动。可偏偏在宏大而悲凉的事实下,在丑恶与美丽的交织下,在绝望与希望的重合下,由厌恶人世的“太宰治”说出来,他便无法不触动。
这无疑是对费奥多尔巨大的,毫不留情的批判与嘲讽,它揭露了他本不在乎的东西的更深方面,让他不得不在乎与思考。
福地樱痴也有一瞬的停滞,但随即便是深深地叹服。他同样折服于观影中人类展现出来的魅力,却对自己的志向未曾有半丝动摇。
那不过是异世,而这个世界已经无药可救。
江户川乱步吃着零食,显得异常高兴,“看吧,名侦探说了会变好的,他们非常了不起哦!”
福泽谕吉温和得看着屏幕,那个孩子,想来也得到救赎了吧。
很多人的视线都投向了太宰治,一向敏锐的他此刻却只死死盯着屏幕,仿佛有所预感的心跳加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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治子终于开始微笑,因为她知道这样别人也会微笑,也许笑着笑着就哭了,也许笑着笑着就骂骂咧咧,但是好歹我们还可以微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