晨雾散去,不远处的青山显现出来,绿色与黄色的树叶交错,如画般斑斓。
太阳也爬出云层洒下来,竟让人有了一丝热意。
明明昨儿个夜里降了温,差点将人冻死。
虞乔北将柴火放到了地上,先是脱了身上的袄子交给虞薇念,才继续去拾柴火。
“这个天,一会冷一会热的。不过是挖了点野菜,就给人热出汗来。”肖婆子放了野菜,找了块空地坐下,擦着额头的细汗。
虞薇念递过来一块沾了温水的旧巾子。肖婆子也不客气,接过巾子擦了擦:“今儿个运气好,挖了好些的嫩荠菜!”
肖婆子就将布袋的口子打开,倾了倾,展示着她的战果。
虞薇念这才瞧见那布袋子里,是塞得满满的鲜荠菜,水灵灵嫩生生的,不免竖起了大拇指夸赞。
刚巧吴娘子也抱着野菜回来,路过虞薇念跟前,道:“若不是此地的官府不收流民,不给发户籍文书。咱们都不用去东北,就留在这儿都能过活,怎么也饿不着肚子。”
“乖乖,吴娘子这是在哪拔了这么多的野辣菜?”
有认识这野菜的妇人走上前来,拨弄着吴娘子刚带回来的野菜,叹了一声:“哎,也是说咱们没个固定的住所,又没个坛子罐啊的。不然就这鲜嫩的野辣菜,只需晒上两个日头,揉上盐,再装进坛子里腌上十天半个月的,便可炒来佐粥下饭,那滋味,啧啧啧……”
“你啊,还是吃的少了!新鲜的野辣菜,焯下水,切碎了炒五花肉丁,那才叫一个好滋味。”
妇人抬头笑了笑,又挨着吴娘子蹲下,帮着一起收拾野菜,边摘菜边道:“还是吴娘子会吃。就算没发这场大洪水,没遭灾受难的,我们乡下人一年到头的也吃不上两回肉,哪里舍得将肉放在野辣菜里头炒。”
吴娘子抿了抿嘴,没作声。
倒是一旁哄着孩子的张娘子探过头来:“说到吃,你们可得问问肖奶奶她老人家。听说肖奶奶曾在贵人府上做过帮厨。”
“你都说了,老婆子我不过是个帮厨,也就帮着摘菜切菜的,掌勺的活儿可轮不到老婆子我。不过……虽说我没那个厨艺,但在贵人府里头确实是长了见识。”
“啥见识?”
一听到肖婆子提到从前,特别是那些大宅门里的事儿,在场的妇人们都靠了过来,将耳朵竖的高高的。
肖婆子也不卖关子,将巾子搭在肩上,砸巴了下嘴:“就说那主家的老爷,爱吃鸭舌。便让管事买了好几十只的鸭子杀了,只取鸭舌给单独做了一盘。”
先前那妇人听了一拍大腿,愤愤的道:“啥呀?一只鸭子只吃鸭舌?那鸭子舌头哪有什么肉,这不是糟蹋东西么?”
“这有啥?什么鸭子只取鸭舌,大鱼只取鱼肚,这种事儿,在富贵人家多了去了。”
“就是,我还听说那些贵妇人吃的燕窝,就是燕子筑来下蛋的巢。你们想啊,燕子的窝都是用的稻草跟黄泥筑的,说不定沾着鸟毛。”
“不是说那些有钱人家的妇人小姐们,最是精致讲究么?沾了鸟毛的稻草黄泥,她们能咽的下去?”
“噗嗤~”虞薇念实在没忍住,笑出了声。
众人这才反应过来,在逃荒以前,虞小娘子可不就是那富贵人家的小姐么。
有怕戳了虞薇念痛处的,赶紧闭了嘴,扯了别的话头。但偏有那不会看眼色的,朝着虞薇念问到:“虞小娘子,燕窝真有那么滋补吗?”
若不是大补,有钱人又怎会去吃燕子窝。
好在虞薇念不是原主,提起过往也并无太多伤感,大大方方的向大伙儿解答道:“此燕窝非彼燕窝。”
“什么此什么什么彼的?”
田桂花还要再问,就被边上的妇人狠狠瞪了一眼:“田桂花你闭嘴,弄不明白就好好听虞小娘子讲!”
有了先前的挨打事件,如今的田桂花可是半点不敢蛮横,被人凶了也只能认怂闭嘴。
虞薇念瞧着,抿了嘴偷笑。
“燕窝滋补不滋补的,倒没有个一定的说法。不过那些妇人小姐吃的燕窝,可不是寻常家燕在屋檐下垒的黄泥窝巢,而是南洋金丝燕的窝。且它们筑窝用的也不是黄泥和稻草,而是它们分泌出的唾液与其羽绒混合,凝结于悬崖峭壁之上。”
“金丝燕的燕窝呈乳白色,炖煮之后呈透明胶质状,口感细腻滑嫩,又有言之此物美容养颜,是以深受妇人小姐们喜爱。”
“哦,原来不是咱们屋檐下的燕子啊!”
众人这才恍然大悟。
妇人们在聊着闲话,虞乔北和谢辰宁带着几个半大的少年,在附近拾着柴火。
年岁小些的,负责将枯树枝捡起来,堆成一摞。而虞乔北跟谢辰宁,则是将一摞摞的柴火抱回去。
虞乔北刚将摞好的柴火抱起来,一抬头,正瞥见远处有几个人朝这边走来,心下一慌,忙扔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