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远明一脸青紫,肿得厉害,再也做不出情深模样,他口角极不利索:“李家那群野蛮人不讲道理,晚儿妹妹,这么多年过了,我才明白,原来是你对我最好。”
林向晚后退一步,拉开距离,拧着眉头看他准备搞什么幺蛾子。
方远明:“有些事不是传言说的那样,有人陷害我,编排了很多污秽东西,但是,清者自清!晚儿妹妹,等会儿你要是听到什么不好的,一定要相信我!”
林向晚不说话。
只是,又后退了步。
恰好郭婶子出门,瞪了他一眼,拉住林向晚快步离开,将这人远远甩在身后。
郭玉珍嘱咐:“向晚,还好你远着他,出了那样的事,要是把你也卷进去,小姑娘家名声就毁了!”
“小方这人真不地道,这种时候,怎么还能来找你,可别被他拉下水,向晚,有啥事跟我说,婶子替你撑腰……”
“谢谢婶儿!”
*
方远明天不亮,就从李家跑了出去,没和林向晚说上几句话,被打断后,他躲去了坝上。
大坝位于几个生产大队之间,尚在修建,在那出工的人们也不仅有柳沟社员。方远明找了一处没人的地方,蹲下抽着烟,筹划下一步。
他不能真娶李翠翠!
虽然昨夜迫于形势,暂时应下了,但他真不能娶一个村姑,他是要回首都的,又不在村里过一辈子,带着这么个泥腿媳妇,将来,他的脸可要往哪里搁?
方远明还不想这么早结婚,他要上大学,将来,还说不准再会遇上什么机缘。就算必须得结,对方至少也是林向晚,这种大学教授的女儿。
而不是李翠翠这山沟土妞!
现在,能解他困境的,只有林向晚那丫头了……
*
同一时间,李翠翠揉着哭肿了的双眼下床,随意垫了块玉米饼子,别说出门,现在,她连家中饭桌都不敢上。
怕她爹突然掀桌子要抽她,也怕看见俩嫂子嫌弃、嘲讽的眼神。外面……李翠翠双手捂住脸,尽量不去想。
昨夜那么多人看见,她完了!
名声毁得彻彻底底,这脸是没法要了,李翠翠唯一所盼,就是赶紧嫁给方远明,如果将来,能随他一同回城,那是再好不过。
这是她唯一的救命稻草。
实在臊得难受,她就开始盘算,婚礼怎么办,她不懂城里人规矩,但,无论如何,必得办得风光、隆重……
好歹要挽回一点颜面。
*
林向晚听了一整天那俩人的流言蜚语,猎奇的、八卦的、污秽下流的皆不断,还有不少人说起方知青,下意识拿眼瞄她,烦不胜烦。
下工后回到院门口,一眼就看见了惹她神烦的主角。
方远明又在门口堵她。
林向晚半句不想多说,进门就要关上,方远明突然用力一推,闪身挤进院内。
巨大的回弹,撞得林向晚一个趔趄,差点摔倒在地。
小豆子看见,飞扑上前,一头撞在方远明肚子上,拱得他连退数步,扬手就要打人。
林向晚赶忙挡住,把小豆子拉到一旁,低语两句,再扬声:“出去玩吧,待会和婶子一块回来。”
方远明阴沉的脸色,这才稍缓些许。
林向晚面色不霁:“你怎么能对小孩子动手?!”
“晚儿,我现在顾不了太多……”方远明好不容易逮到机会,和她单独说话,一连回忆了两人从认识开始,这些年来的情谊,说到动情之处,手捂住心窝,似是想做出一副深情之状。
只可惜,他脸上淤青未消,看不出一点情深,倒是滑稽异常。
林向晚估算着时间,觉得差不多时,打算他对昔日的缅怀:“那些都是过去了,上山后我也想明白了很多事情,以后向前看,我和你本就没什么,那些如果你做了,是该负起责任。”
“晚儿妹妹,那都是假的!我和李翠翠什么都没有,都是他们逼我!怎么,现在连你也不相信我了吗?”
方远明青紫交加的脸因激动变得扭曲,声音拔高:
“你说的对,咱们都要向前看,可前方在哪儿?总不能一辈子待这深山沟吧?咱们的未来,是要想法子回城里!晚儿,我实话和你说,坝上工作组的领导已经许诺我,明年给个上大学的指标,这意味什么,懂么?!咱们能回城了,能去上大学了!”
“晚儿,你帮我这回,到时候我得了指标,我就带你一起走!你帮我,只要你和大家说……咱俩从小在一起,是父母定下的!对,就这么说!”
林向晚看向墙外晃动的树枝,声音冰凉、吐字清晰:
“可是,真实情况是我从没和你在一起过。”
方远明:“我知道,这是权宜之法,晚儿,只有你出面这么说,才能帮得了我,不然,他们快逼死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