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林向晚笑了,“这次指标,他们不会盯着我。”
郭玉珍明显不信,一脸“你太天真,不知人心险恶”,正要再劝,却听林向晚继续说道:
“因为,我没报名。”
“啥?”
“为啥不报?”
一时间,屋里人全看过来,特别是陆砚,手不自觉握紧。
郭婶子着急道:“向晚,你可不能犯傻!咱这山里大队和外面公社不一样,可不是每年都能有指标的,你错过了这回,下次指标轮到咱大队,说不定得等上八年、十年那么久。”
“你都十七了,过两年就该说婆家,孩子啊,你没想想以后的事?你爹娘咋说嘞?要是不借着这机会回去,嫁个咱们山里人,你可真就一辈子扎根在这儿了。”
“婶儿,您能这么和我说,就是把我当亲闺女了。”林向晚倚在郭玉珍臂膀蹭了蹭,“我有打算,你们放心,再说了,我觉着一直在这里过,也没什么不好的。”
“山清水秀,还有鱼、有兔子吃,有你们陪着我……”
*
柳沟山坡另一侧,李翠翠正挺着肚子,从娘家回到新房。
屋里黑洞洞的,扫帚、小板凳散放在门口,绊了她一个趔趄,肩膀重重磕在门框上,生疼。
李翠翠第一反应,摸上肚子,稍后,扶着门框站稳,松了口气,还好孩子没事。
穿过堂屋,她拉开里屋门,准备摸索去窗边找煤油灯。开门后,一阵呛人的烟味袭来,李翠翠咳嗽两声,看见漆黑中,一个猩红的亮点。
“你在家哩,那咋不吱声?”
刚在娘家和二嫂吵了架,李翠翠憋了一肚子火,此刻一点就着。
“我刚摔了一脚,你在家也不知道去扶我!饭也不做,碗也不刷,你连我摔倒都不管?这摔着的,可还有你儿子!”
凑近后,闻到些许酒意,李翠翠点着煤油灯,看见男人醉得发红的脸,火烧得更旺:“你一天天都干啥嘞?!家里柴火都没了,你总不能让我挺着肚子上山砍柴吧,不叫人笑话么!”
方远明嗤笑一声,不屑于搭理她。将剩下半根烟卷在桌面上一摁,扶着桌子起身,晃晃悠悠就要去睡觉。
又是这样!
她说啥,他都不理会!
他不和她吵,仿佛此刻,她所有情绪和发泄,都是个不值一提的笑话!
李翠翠激动之下,上前撕扯:“你不是又跑谁家喝酒了?!你就管喝酒,就会送礼,就只知道在外面瞎表现!咱家都快揭不开锅了,你知不知道!”
“你不是天天回娘家吃?能饿着你?”
方远明一把将她甩开,冷笑:“你爹不肯替我说话,我要是再不去应酬,指标八成落到林向晚那丫头手里!”
“到时候,你跟谁进城?!”
夜色将他脸上的狰狞、嘲弄掩盖,方远明知道,“进城”是李翠翠的软肋,每次她要闹腾,只要他朝这一捏,保准消声。
说不定,还会殷勤哄他。
方远明晃悠着要往炕边走,不料,背后一阵推力,让醉得腿脚发软的他直接磕在炕头上,回头怒道:“你发什么疯?!”
“你甭想继续诓我!”
李翠翠抄起炕头小扫帚,扑上去就要打:“林知青压根儿就没申请!这几个月来,你就知道找借口诓我,我置办的嫁妆都快被你送礼给送没了,我跟着你,钱也没有、票也没有……天天回娘家蹭饭吃,还得看嫂子脸色,呜呜,你说我这是造什么孽啊,嫁个人咋就成了这样!”
李翠翠脑子里尽是她爹劝的话,回家看男人这样,心脏被悔意揪住,恼得发酸,可就在这时,肚子孩子踹了她一脚,李翠翠察觉胎动,两行泪瞬间流下:“方远明,你不看我,也得看孩子份上,咱们好好过日子,不行么?”
她后悔了,可她没有退路。
方远明脑子嗡地一声,只听到林向晚没申请,后面什么都再难入耳。
他转过身,也顾不上脸磕在炕角上的生疼,一把上前,抓住李翠翠,摇晃:“你说的都是真的?!”
“啊……”李翠翠头被晃得发晕,断断续续道,“是啊,咱好好过日子,就算……上不了大学,我也跟着你,咱好好过。”
李翠翠没说的是,今天她被二嫂挤兑哭红了眼,她爹悄悄拉她出去,告诉她,如果方远明上不了大学,他就拉下老脸去求求人,安排女婿去公社谋个职位,再过上几年,等孩子上下来长大些,就托李福军帮忙给调去县城里。
方远明十指紧握:“我是问,林向晚她当真没申请指标?”
“是。”
方远明嘴角压不住的咧开,不放心又问:“你看见了?千真万确?”
“我爹说的,还能有假么?”
方远明提起的心,彻底放回肚子,他将李翠翠扶到炕头坐稳:“她要是不来抢,这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