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翠翠红着眼,把事情经过说给了林向晚,压抑已久,她太需要一个可倾诉的对象。
方远明曾那么对她,又和她闹成那样,一年多不联系了,如今贸然上门要和她和好,鬼知道,他是什么居心。
李翠翠不同意,第一反应就是要将人给哄出去。
她也的确这么干了。
然而,当她把方远明背来的行李给扔去门外,赫然发现,李家其他人态度和她完全不一样。
向来疼爱她的爹娘亲人,在这件事上,完全站到了她的对立面。
李书记阴着脸,沉默着,大口抽烟,吐出的浓雾几乎遮挡了他的脸,让人看不清他神色。
方远明舔着脸上前叫了声“爹”。
李福全点了点头,应了。
然后,方远明顺理成章,把被扔出去的行李又提了进门。
她娘安慰::“你看在小妮的份上,总不能让她当个没爹的野娃娃,这不是叫外人笑话么……”
李翠翠不服气,旁人看她笑话早早就看尽了,事到如今这种地步,她还怕别人笑话?!!
她早就从柳沟众女孩羡慕的对象,愣生生活成了反面教材,她的人生就是因遇见了这男人才急转直下,如今,仇人见面,她恨得咬牙,只想不叫对方得逞!
亲人们却接连劝她,看在孩子的份上,放下芥蒂,和这肯回头的男人好好过。
“不可能!” 李翠翠一口回绝了她娘。
她姑姑和其他问询前来的亲戚继续劝说着,李翠翠怎肯被按头听劝,她拔高了嗓门,一句句怼了回去,一人对垒七大姑八大姨,竟也不落下风。
一时间,屋里的喧嚣声几乎要把房顶给掀了。
“咳!”
李福全伸手,在椅子腿上重重敲击着烟袋锅子。
一家之主要发话,场面瞬时安静。
李福全拍板定论:“小两口闹矛盾,搁在谁家也是常有的事,日子还是要过下去的。”
女婿回来住,这事就定了。
李翠翠心冷了大半,正待要发飙,一侧的二嫂上前,拉住了她胳膊,笑里带刺:“妹子,你既然嫁给了,那就是方家的人了,你俩小两口闹别扭,总是待在娘家也不是个事,现在小方也来了,娘家要是再留你,那就叫亲戚庄乡们笑话。”
话里话外,意思明白,嫁出去的闺女回来住娘家,是李家家门耻辱,这事足以让全家人跟着受人指点,更是让惯要面子的李福全抬不起头。
……
“我发现,我的悲惨生活就是从和他结婚后开始的!他既然抛弃我们娘俩,自从小妮生下来,这一年多了,他连问一句都没问过,孩子到现在连个正经名字都没有,刚开始被男人抛弃,我也觉得天塌了,以后日子可咋过,这不,一年多也过来了,最难的时候我都一人扛过了,他又何必这会子回来?你说,他为啥又要回来?!”
天色已晚,学校早已放学,李翠翠却待在办公室,不像回去见那让她糟心的人,等到林向晚过来问候时,压抑过久的情绪奔泻而出。
话语收不住般倒了出去,说完,李翠翠又觉得有些不妥,两年前的那些事还历历在目,尽管后来林向晚看似不在意,还救过她和女儿的性命,可,这些都无法掩盖一个事实——那就是,当年,的确是她处心积虑,把渣男抢到手的。
这也成了李翠翠的一块心病,一年多来,她和林向晚打交道时,两人似乎有种默契,都绝口不提方远明。
可她实在是压抑的太久了……爹娘都不能理解她,嫂子各种挤兑她,二哥也夹在中间左右为难。
李翠翠用手掩住脸,大颗泪珠子从指缝滚落,她看向林向晚,愧声颤道:
“我这也算是恶有恶报,当初他要和我好,他从没和我说过你,我还当他是单身没对象,后来,等你上山,我、我那时候……已经怀了,我知道我自私……”
李翠翠承认,当初她那么做,还有看上了方远明是大城市来的,有城镇居民户口,她多少有些想赌一把,从此改变命运的心思。
如今自食恶果,是她活该。
林向晚静静听着,任她发泄,还将一块淡色的手帕递了上前:
“别这么想,如果说恶有恶报,那最该受报应的,不应该是方远明吗?”
“任何时候,都不要把苦难视为理所应当……”
“啊?”
李翠翠满脸茫然,宣传队和电影广播中不都是提倡吃苦么,对方却一本正经告诉她,在不损害他人、不违法不危害社会的前提下,追求个人利益是应该的,没什么可羞耻的。
第一次听到这种鲜明论调,李翠翠彷如溺水之人,忽然看到了一根救命稻草,她想拼力抓住,可,想到过往,李翠翠垂着头:“我当时……对不起!”
林向晚沉默片刻,想起原主,那些记忆已许久不曾浮现了,稍后,她说:“我替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