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向晚心急如焚,下意识把目光投向陆砚,追问:“就,真的没法子了吗?”
陆砚盯着那双红透的杏眼,垂在一侧的手不着痕迹动了下,他说:“有。”
“翻过山,绕道后面有条小道能通到黑扈,趁着天黑把人接出来。”
“不是有次山洪,那路堵了么…”
郭婶子喃喃道,这小道她多年前隐约听过,具体位置记不清,只知道那路极其难走,即便是黑扈的人,也甚少走它。多年前那场山洪后,听说这路给堵了,往后再没听人提起过。
“攀一峭壁能绕过去。”陆砚神色笃定,安慰林向晚:“我去过,你别担心,人能给接出来。”
郭婶子咧了下嘴,知道这“接”人背后的风险,她家小豆子刚要过来,就被她狠瞪回去。
林向晚咬了下嘴唇,犹豫:“你一个人么?会不会有危险,要不多找些人和你一起去?”
“人多了反倒容易暴露行迹。”
“可是…”
“放心。”
说着,陆砚利落收拾绳索,装进包里就要出门。
林向晚怎么放得了心,她紧跟着追了出去,伸手拽住人,正要说什么。
陆砚回身,低头看向被她紧紧抓住的衣角,内心一动:“等我把人给接出来,你答应我件事。”
林向晚:“你得先答应我,安全第一,不能逞强,不成的话先确保人身安全,回来再想办法。”
陆砚无声笑了:“你要是应了,我就不会有事。”
“嗯?”
“还没兑现,可舍不得出事。”
“好。”
陆砚去后两天,郭婶子屋里坐满了焦急等待的人,然而,毫无讯息。
林向晚先坐不住了:“不行,我得去找吴家的人,毕竟他们是亲家,万一那俩人遇上事,亲人总不能什么也不管。”
“哼,要不是亲人,桂月还不能被推进火坑。”郭玉珍说着就来气:“向晚,婶子之前和你想到一处,昨个,我就去找吴兴堂了,你猜怎么着?”
一屋子人都看向了她。
郭婶子:“那老不死的,说什么闺女大了都得嫁人,这就是命,娘的!嫁人也不是这么整法,别家那是嫁闺女,他这是要他闺女的命!”
众人缄默,想起桂月那斯文柔和的模样,掉进黑扈那种火坑,还要被个陌生老男人搓磨着生孩子……简直就是一朵娇艳的鲜花,被人使劲儿蹂躏。
林向晚叹了口气,果真不是所有的亲人都会无私地爱自己的孩子,甚至有些时候,还不如朋友。
眼见天色再次暗去,其他人等了一天,陆续回家了,林向晚心口闷气难消,待着昏暗的屋里越发难受,便出了柳沟,一路往西,坐在一处地势颇高的顶上,远远眺望。
东侧已深黑,西侧,天际线还余些许白光,也即将沉入地下。
仰头看去,整个天空似正被一头巨大的猛兽吞噬,不可逆转地陷入黑夜。
林向晚已无暇关注天际那点渐变的光晕,她只借着仅剩那点亮光,远远看下去,搜寻着什么。
人影。
远处,有两个快速移动的人影!
一高一低,朝着柳沟方向奔袭。
来了!
林向晚激动地跑回去找郭婶子接应,只是,当她见到人,心里如被灌入无数桶冰水,凉到透心!
奔跑的那俩人是陆砚和杨卫东,桂月伏在他背上,已不省人事。
额角上全是干涸发黑的血迹,一层覆着一层,皮肉绽开,粘着发丝。半张脸是青紫的,嘴角两边都是被勒过的重重印记,她衣襟裂开,顺着口子看去,尽是不堪入目的痕迹……
林向晚倒抽一口冷气,只觉,浑身血液都要凝固了。
天啊。
怎么会有这种禽兽!
她想伸手替桂月收拾,手抖得却连衣襟都合不拢,大颗大颗的泪珠子掉落。
“你们出去!”郭婶子把人从里屋轰到院子里,“男的都出去!小孩子们也不能看这个,你们去外面烧热水!”
陆砚将大桶大桶井水倒进烧饭的大铁锅,麻利升起火。
热气却无法驱散寒意。
林向晚不停往里面加柴,手一直颤抖着,停不下来。
并非只有她受了刺激,跟着陆砚一同回来的杨卫东此刻也是如梦初醒,呼吸粗重地抹着汗:“我就没见过那样的……兄弟俩共用一个……”
“别说了!”
陆砚沉着脸,将他的话打断。
林向晚手中的木柴掉在了地上,她半张着口,脸色惨白,透着青。
直到一只大手有力地拍在了她背上,伴着一声:“喘气。”
林向晚跌坐在地面,痛苦的闭上眼睛……
*
过了三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