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砚忐忑地走过去,像是在等审判。
他低垂着头站在摊位边上,不敢和她对视。
“果然是你。”
陆砚不知道该怎么面对她。
“好啊你,赚了钱请小豆子,也不请我,枉我以前对你格外偏爱,”林向晚佯装愤怒,“真是气死我了!”
这句也不全是逗他,林向晚是真有些不乐意,她来找了他这么多次,他都躲着,非得坐在摊位蹲守,他才不得不露面。
“你别气。”
陆砚急了,上前一大步:“就算生气也别不理我。”
林向晚气笑:“咱俩到底谁不理谁?”
“我没有!”陆砚就要举手发誓,“我绝不会……”
“行了、行了。”
林向晚看他发红的眼圈,这张成熟、轮廓深刻的脸,一下子和记忆力那张青涩的重叠起来,隔在中间的陌生感顿时消散,她抬手指着隔壁:
“就等你的这会儿,我吃了人家两串冰糖葫芦,你请客吧。”
隔壁糖葫芦大叔豪气大笑:“我请,姑娘你常来,糖葫芦管够啊!小陆,看来这摊子还得叔替你继续看,你快带着人姑娘好生逛逛去吧!”
“哈哈哈,你小子行!抓住机会啊!”
糖葫芦大叔笑着摆手,让他俩去逛。
陆砚耳根泛起可疑的颜色。
当然,夜幕掩饰,林向晚没瞧见。
这条街口,是新兴的夜市,不到傍晚,就陆陆续续出现各种小摊子。
有些规模大的摊位有支架,但更多的,是小到一块布,售卖货品也以针线、袜子这类小商品为主。
据陆砚说,这样检查的来了,方便逃跑。
“今年好了,就算被逮到也不会拘留,顶多罚点钱。”
林向晚:“你还被拘留过?”
陆砚没回答,转而和她一一介绍起路过的摊位:
“这是老李的摊,他原也是知青,返乡年纪超过了招工限制,找不到别的活,才来这里临时贩卖点东西糊口。”
“这是老张的,他家里孩子多……”
有位残疾的,也有家人病重的。
……
林向晚发现每位来摆摊的似乎都有着各自的难处,走投无路,又绝处逢生。
这时候,个体户还是个很不光荣的身份,他们还没被正在转型的社会认可。
就如李知青,即便摊子赚了钱,他也只当这是个不得已而为之的过渡活计,一心还想着再找个‘铁饭碗’,认为那才是正经儿工作,每当有熟人路过,老李下意识还会举起报纸,挡住自己的脸。
陆砚语调悲凉透着无奈。
林向晚却似浑然不觉:“……所以,真能赚到钱?收入怎么样?”
陆砚顿了下,深看着她:“比上班多。”
而且,不止多一星半点。
比如卖袜子的老张,上个月最起码收入过千元的,陆砚根据他出货频率粗略估算:“不出意外,到年底,老张就能成万元户。”
林向晚的注意力被另一点吸引:“你怎么对他们的出货量这么清楚,难不成,是你给他供货?”
陆砚点头,还给她比了个别往外说的手势。
林向晚惊呆:“你还供哪些?”
陆砚又指了几个摊子,分别各卖不同类别的货,但都是小商品物件,诸如丝巾、针线扣子、帽子手套等。
他很有规划的将点位分开,同一条街上,只选一个代销点。
“他们愿从我这拿货,除了进货门路不好找,还有我把利润压得很低,而且这里生意很好做,不出意外,拿了货当月就能销出去。”
林向晚知道,最早一批摆摊的是很能赚钱的,她问:“你刚说的意外是……还有,与其出让绝大部分利润,你怎么不自己售卖呢?”
陆砚苦笑。
解释:“这行的风险,就是怕被逮了。”
轻是罚款、货物没收,重则拘留。
他还记得她以前嘱咐他的,遵纪守法,不想留下案底。
而且,如今看着她光芒万丈,他打算舍弃铁饭碗就罢,再有案底,更配不上她了。
林向晚:“你刚不是说,最近拘留明显少了,风气越来越开放,从下到上,都在变化着,别担心,说不定过阵子,个体经营就合法了……”
陆砚惊愕抬头,看着那双熠熠生辉的眼睛,心口如被重创。
她没鄙视他!
没看不起他!
她甚至,还鼓励他……
层层涟漪在心底荡开,那种触动从胸口一直流畅到四肢百胲。
他正要说什么,忽见对方一笑:
“陆砚,我们合伙吧。”
*
林向晚把陆砚带到四合院门前,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