车继续向前开,这会儿,公路上少有车和行人,严泽心不在焉地握着方向盘,思考谁有动机,又有谁真有本事动手。
考虑再三,思索良久,严泽能想到的嫌疑人全被他排除了。
忽然间,他猛地一踩刹车。
严泽扭头,望着李白的眼神,让后者莫名心寒。
“他妈的,被人下套了!”没错,严泽和李白,两个都是年轻力壮的男人,会打架,老大信他们。,两个人联手,完全可以杀了老板,割下他的脑袋,全身而退。
至于动机,懂的都懂,钱给到位,一点小事也能结下大仇。
徐铮在后面狂打哈切。
严泽透过后视镜看他,觉得他不够精明,一天到晚到处找乐子,他应该和老大死了这事无关。
车开到荒郊野岭,停下,徐铮开后车厢,把尸体拖出来。严泽越过他,拿了两把铁铲。“怎么还有铲子在车上?”徐铮大叫,觉得好玩,被严泽瞪了一眼。
尸体在两个人的臂弯间摇摇晃晃。
严泽找到了一处好位置,阴郁的心情因此稍微变得轻松一点。把尸体埋在这里,一定不会很快就被别人找到。他轻轻叹息,感慨自己是如此有眼光。
“埋在这里好,没人路过,位置偏僻,土壤结实,看,周围有野草,有树。”
这一带,多半十几年后都还是现在这样。
开始挖坑了。
严泽握住铁铲,调整姿势,泥土洒在半空,有一些落在徐铮的脚背上。他负责照看尸体,见严泽和李白挖得起劲,犹豫一会儿,才说:“身体是在这儿……严哥,那个头,头在哪儿啊?”
严泽倏然停手。
他自忖算无遗漏,该做的都做了,至少保住自己一条命。
结果,只带走了尸身,没带走脑袋?!
他们三个全眼睛瞎了,都到这里了,才想起老大尸首分离。严泽气得喉管涌上一股腥气,他把铁铲往旁一丢,靠着树,摸摸口袋,掏出一根烟。
李白不喜欢闻二手烟,这么多年,也早习惯了。他笑:“没劲,真没劲。”
“谁管你有劲没劲,接下来会发生什么,你心里有数。”香烟寥寥,遮住严泽眼底失控的狠厉。李白性情随和,也不接着挖坑了,就站在路边,一副神游天外的模样。
徐铮不懂二人为何非要今晚挖坑埋尸。
他不是那种特别会看人脸色,读人心思的精明人。氛围僵持低落,他后知后觉,脑中灵光一闪,品出这两位大哥压抑的恐惧。
“我这就回去,把脑袋带过来。”徐铮自告奋勇。
严泽掐掉烟头,灼热的红点接触指腹的厚茧,稍微有些刺痛。他淡淡点头,说:“好,你快去快回。”
徐铮狂奔着消失在严泽视线内。
继续挖坑,铁铲扬起泥土,李白粗略盘算出坑的大小,将附在泥土表层的野草茎叶剥落。严泽笑他白费功夫,反正过一阵,这些杂草自然会长回来。
李白头也不抬:“无聊,真打算挖一晚上?”
渐渐,严泽感到肌肉酸胀,叼着烟到另一边去休息。
“算了,我也不挖了。我去附近买水和吃的。你要什么?”李白回到车上,手伸出车窗招呼道。
“你看着买吧。”
过了不知多久,李白开车回来,他还未下车,严泽等得不耐烦,正想冲他吼两句,一条细嫩的手臂扒开车门,跳下来一个女的。
是她。严泽皱眉,不带正眼看那女孩,只顾着向李白噘嘴骂道:“你把她带过来,是对我有意见?”
“你女朋友过来,怎么了?她也在那家店里,买晚饭,是吧,我就顺带把她也叫来了。”话说到一半,李白笑嘻嘻望着薛香凝。
“我们已经分手了。”薛香凝捂嘴笑,美甲上的水钻很大颗,严泽不懂这哪里好看,从前他不过问,现在越瞧越心烦,他走近薛香凝,抓住她的手,举在半空,“谁让你来的,回去。”
“让我回去!好啊,我坐车过来的,你开车送我回去。”
“那好,给你,来都来了,做点事情。”严泽把铁铲递给她。
薛香凝转过身,背对着严泽,自顾自说:“三个人,可以做什么呢?打麻将缺一个,打扑克刚刚好。”
李白:“不想玩。”
严泽更过分:“我不会打扑克。”
“你不会打扑克?你不会洗碗做饭,不会哄人,不会做好事。你不会的事情可多了,什么时候起,连玩你都不会!”深夜时分,薛香凝脸上依然化着和她心意的妆容,卷翘浓密的睫毛眨了眨,一双眼睛故意睁大,显得格外无辜。
严泽冷漠地看着她的背影,把铲子砸在地上。
这声轻微的响动,在寂静的夜,刺痛薛香凝的心。一些话不经大脑,脱口而出,是她之前数百次争吵讲过数百次,都仍未说够的话。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