生畏惧。这股来源不明的畏惧,就像他对待老大,对待其他照顾他的兄弟。
他往前走,双腿有些发抖。
在这被鬼怪占据的扭曲空间,他别无他法,只有继续往前。那种强烈的恐惧,因意识到周围的环境发生了奇怪的变化滋生,却因想象力进一步扩散。
人和人之间的关系,不因利益而彼此牵挂,便会由着想象力来牵动。想象出来的恨意,想象出来的爱,徐铮天性敏感,思想细腻,可惜他成长的环境和所接受的教育,不允许他把这份敏感无限制的放大,相反,他要佯装粗鲁,小心隐藏他过于纤细的神经。
经常被身边人所说的话刺痛到敏感神经的徐铮,往往面上不显,有时别人开了针对自己的不好的玩笑,他为了表现自己的成熟,还要参与其中,跟着其他人一起哈哈大笑。
脸上那道细小的伤口,并不让徐铮感到烦恼,他伸手摸了摸裂开的肉,头脑是今晚前所未有的清醒,他习惯了过快跳动的心脏,双拳紧握,大腿的肌肉即便在站立不动时,也隐隐在发力。
他闭上眼睛,在睁开眼前,回想着过去的生活。
在他认识大哥之前,见到老大第一面之前,他在哪里,在和谁打交道。
徐铮想起他偶尔会对周围人生出不屑,在最难以忍受的那段时光中,对他人的藐视,甚至成了他和人打交道时的基本态度。直到大哥引导他做出新的选择,过上他以前未曾想过的另一种生活。他不再频频厌烦出现在他周边的人,他开始拥有敬畏之心。
徐铮活动手指关节,发出清脆的响声。
他看一眼自己的拳头,想起有好感的女生曽对他说,人的心脏就和他的拳头一样大,那他一定有一个强壮而硕大的心脏。
变化的想法,在脑中一闪而过。
恐惧经过思考被驱逐。
徐铮咧嘴一笑,他望着前方一片虚无的黑暗,做好无论再出现什么都能应付的准备。人毕竟不是动物,想象力可以击溃人的勇气,同样,也能唤醒人的拼搏意志。
他小跑着向前,遇到之前和兄弟一起吃烤串时的一家三口。
有些时候,他厌憎一个人,多少有几分确信是对方有错在先,但那次吃烧烤时碰到的一家人,回想起来,并没有做什么过分的事情。
只是有时候,人需要为身边的人考虑,为真正值得关心的人着想。他刚刚融入一个新圈子,为那些真心接纳他的朋友感到感激,即便新朋友有什么地方做得不对,徐铮也不会细想,正如他有意打压自己敏感的神经一样。
好兄弟就是,即便知道你做错了事情,也力挺你到底。要有这样的决心,才能换来同样的付出,朋友们不会把这话时刻挂在嘴边,但每逢真情流露之时,就算有人沉默着不开腔,只听别人说,沉浸在那种氛围中,也能懂事。懂得要怎么和朋友相处,要做什么,才能得到自己想要的。
徐铮之前一起玩的人,都太过思想简单,没有这份觉悟。
那天晚上,后来发生的事情远比他想象中的要严重,如果不是这样,他大可心安理得,挺兄弟没错,为他人着想,就是在为自己着想,但也要看是在为谁着想。
下着蒙蒙细雨的夜,清冷孤寂,唯有街上昏黄的光晕具有存在感,其他一切都可被忽视。徐铮所在的这辆车坐满了人,有个朋友的女友打电话来说想吃烧烤,好几个人还没吃晚饭,索性都下车在附近的烧烤摊点了菜。
一伙人热热闹闹坐下,花了几百块钱在烧烤摊上。
时间不早了,这条街上人还不少。
他们这群人中有个家伙,向来闲不住,无论做什么事都觉得自己是在开玩笑,给人找乐子,徐铮也有这种倾向,但他自认为自己还是比那人要克制许多。这人,见路过一个落单的漂亮女孩,就扯着嗓子吼,要人过来亲亲他。
女孩自然是加快脚步,头也不回地赶紧跑了。
坐在烧烤摊旁边的一家三口中的小孩,忽然指着那人,奶声奶气地说:“他是不是在故意烦那个姐姐啊,没人教他不该这样吗?”
那人瞬间火冒三丈,斜眼吼道:“我做什么,轮得到你一个小兔崽子管教。”
徐铮宁愿他骚扰单身女孩,而不是对着一家三口发癫,显然,也有人抱着徐铮一样的想法,连忙劝他收敛点。
人都有倒霉的时候,就像那晚,率先挑起矛盾的那人。他上个月仍做着一份待遇不错的工作,自由度高,清闲,拿钱大方,但公司忽然倒闭了,老板跑路。就这么一件事,便把他心中挤压的愤恨引燃,他和兄弟们鬼混,为了排解孤独,也为了压制愤怒。
徐铮不知道女生是怎么想的,反正像他,独处时有千般烦恼,遇到对胃口的朋友时,都会压下去。
那人惹起事端之前,一直和人有说有笑,看不出有多苦恼。
男人起身,带翻身下的塑料椅子,他随手拿起啤酒瓶,脸上挂着怪笑,走到一家三口所在的桌位前,“怎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