意的点头,亲自扶她起身,从发髻上拔下一枚嵌宝金簪,簪在卫灵儿乌黑秀密的发上。
卫灵儿谢恩退下,恩威并施的平阳感叹她的懦弱和好拿捏,却并未看见在踏出宫门的一刻,卫灵儿的脸上哪里还有一丝怯懦,有的只是擦去泪水后的希冀。
卫言从不希望拿亲妹作为机会的筹码,他一直是有抱负的,但他忘不了那日,灵儿的决绝。
昔日爱护的小妹站在自己面前,卫言恍然发觉幼妹已然出落成亭亭玉立的女郎,她穿的素净,站在屋子里。卫言愈发愧疚,自己这样美好的小妹,却没法生活的快乐。
卫灵儿只是坚定的看着他,眼里有着不容改变的坚毅:“ 阿兄,我自是愿意这样做的,这并未牺牲灵儿什么,既然都是以侍奉别人,取悦他人的意志而活着,比起困在这方院落里,去做这些贵人们的鸟雀,灵儿不如去那更高的地方。”
卫言神色复杂的看着她,他向来是不善言辞的,从未战胜过自己聪慧的妹妹。他的胸膛剧烈的起伏,沉默半晌,终于说道:“ 可是灵儿,那深宫之中的风云诡谲哪里是我们可以抵挡的?你不怕鸟儿被折断翅膀,坠落在那深深的牢笼里吗?”
卫灵儿有些激动:“ 哼,灵儿以为阿兄从未丧失志向,不会甘当一个马夫,困在脏臭的马厩里消磨一辈子。”卫言呆滞的看着卫灵儿,灵儿上前一步,言辞极为锋利:“ 灵儿以为,阿兄也不愿让珩弟的天赋浪费在这杂役院子里。灵儿还以为,阿兄会永远支持我。”
卫灵儿从不是一个娇弱无主的女子,她有自己想要追求的事物,而平阳公主可以给她这个机会,让她狠狠的逃离这个逼仄的困住她的地方。
卫灵儿见兄长沉默着,多年来兄妹间的心有灵犀让她知会了卫言的意思,她轻轻拍了拍卫言的肩膀:“ 阿兄,不必觉得内疚什么,灵儿以为,既然我的一生都是困于笼内,与其在朽木雕成的笼子里费力的活,不如在金子铸就的笼子里过活。”
卫言张了张嘴,想要说些什么。他明白,小妹是真心想要这样做,他只好默默的点头。
卫灵儿离开之时,只留给他一句话。“ 阿兄啊,我们这一生不过是从一个笼子换到另一个笼子生活罢了,我们的脖子上永远套着一个枷锁,这是我们摆不脱的。既然我们无法摆脱枷锁,那就改变枷锁。”
是夜,卫灵儿为汉皇献舞,衣袂翻转,身姿窈窕。一舞便让刘元彻一见倾心。
第二日,霍珩跑到主街,敲开了苏氏药铺的门。其实霍珩是有私心的,昨夜舅父便告诉他一切,以及不日会陪伴姑母前往长安或者留在平阳另立府邸的消息。
他人生中第一次不知道如何抉择,他也想前往长安,这样可以与姑母一起,遑论他也想看看最繁华的地方是什么样子的。而他又想起苏诺嫣,他觉得即使是相识短暂的友人,也要认真对待。所以,他今日是来告别的。
没一会儿,药铺的木门吱呀一声打开了,开门的正是苏诺嫣的父亲苏父。苏父看着敲门的是个小孩儿,这小孩子长的好看极了,虽说五官还未长开,但可以看出来他以后定然是个眉宇轩昂的男子。虽说面上还带着童稚之气,可总给人一种老成持重的感觉。苏父还以为这是哪个为父母抓药的小孩儿,但却看着又不像。
霍珩这是第一次见到苏诺嫣的父亲。他穿着粗布长衣,长身玉立,是个玉面书生,苏诺嫣的眉眼和他有些相似,他便知道这是她的阿父。霍珩直接恭敬的拘礼,小小的手挽出一个标准的礼式,躬身低头道: “ 苏伯父,我是霍珩,请问苏诺嫣可在家否?”
苏父有些讶异,但想到昨晚妻子所说的小儿郎,便知道这是昨日和女儿一起玩耍的小杂役。他今日也听说原来皇帝来平阳探访,带了他姑母走,他们一家算是脱离奴籍,有了新归处。
苏父不像旁人,他自小念书,却从未看不起杂役奴仆。他今日看到霍珩也觉得甚是满意,虽说男女有别,可两小儿还是稚嫩孩童,倒也无妨。
想到这里,苏父扶起他,打开铺面的大门:“ 随我进来吧,阿嫣就在院子里。”
霍珩谢过苏父,随着他来到后院,一到后院就看到苏诺嫣端坐在蒲团上认认真真的写着什么。凑近一看,原是在习字,一笔一画倒是有模有样。苏诺嫣看见来人,开心的想立刻起身,却被父亲的眼神制止住。便记起今日阿母交给她的礼仪,她把毛笔放在笔架上,理了理衣袖,然后起身,朝着霍珩露出一个大大的笑容,一躬身:“ 珩哥哥安好! ”
苏父有些无奈的揉了揉太阳穴,虽说女儿这礼行的又机灵又利落,可偏偏脸上笑的像是开了太阳花儿一样灿烂,反而显的有些滑稽。
霍珩也有些惊讶,也连忙回礼:“ 苏妹妹安好。”苏父在一旁看着俩人有来有往的样子,也忍不住发笑。
这时苏母过来了,她端着一碟子糕,见到霍珩便径直蹲下来,分给他们二人一人一块糕。然后笑着说道:“ 原是你来了,且去和诺嫣玩吧,今日留下来用饭可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