昭文十年
在谢宅一直笼罩着被贬至潭县的阴霾下终于是迎来了第一件喜事,那就是谢家三子谢淮竹和江家嫡女江向晚的婚事。
此刻,在青竹院内室的烛台上正点燃着两只龙凤花烛,喧闹声过后,留在这里的唯有数不尽的宁静。
依稀间,江向晚还能听见屋外那些人谈论的声音。
而眼下作为新人之一的江向晚只觉得这古代的婚事也太过繁琐了些,比电视里那些都有过之而无不及。
隔着却扇,江向晚有些好奇地用余光开始打量这间日后自己要生活的屋子,几眼扫过,所看之处倒是觉得同那些人说的没错。
想想也是,如今的谢家家主说到底也只是个潭县县令,自然不能同都城那样布置。
只不过有些地方到底还是袭了在都城中的习惯,最直观的就是面前那座漆木墨竹四曲屏风,将内室与外间隔开,倒是对应上了靠北窗外的数竿修竹。
与此同时,北窗下摆放着的翘头书案上还整齐堆放着几摞书本,想必是身边人睡前常看的书籍。
一想到此人,江向晚不由得回想起接亲那日从外面传进来的消息,说是家主安排的难题都被他迎刃而解,实是担得起那才兼文雅,辩同河泄之名。
那时江向晚只觉得侍女有点故意夸大,如今江谢两家可不再是从前的友好关系,何必做这些表面功夫。
更何况一个是刚被提拔为礼部侍郎,一个则是因涉及考场舞弊一事而被圣上贬谪到潭县。
一下子就让上一辈定下的婚事变成了一个烫手山芋。
也就是在这个节骨眼上,一直避居在院中的江向晚被人提及,而后想出了这代嫁之事。
而在起初被人叫到正厅说起代嫁一事时,即便是内心还盼望着回到原来世界的江向晚都有些恼火。
好歹自己是江家主与原配孟氏留下的最后一个孩子,如今竟能为了继室的女儿做出如此荒唐之举。
更何况,根据江向晚探查到的消息,这小孟氏在原配过世不到半年后就堂而皇之的进了这江家的门。
一开始听到小荷谈及时,江向晚就直觉原配孟氏之死肯定另有蹊跷,不说别的,单就府中只和自己生辰相差三月的江向泠就是一个明晃晃的证据。
可当江向晚冷静下来后,却也觉得唯有此法是脱离江家的机会,要不然指不定哪一日自己被人看出了端倪,视为异物。
可若不是接亲前夜继母以阿兄仕途要挟自己必须得尽快诞下子嗣,自己又岂会在出嫁那日愁眉苦脸,叫这身边人无端问了一嘴。
一想到这,江向晚下意识低头叹气,心中念及自己如今这身体如何承受得住以及日后该如何劝阻大哥莫要轻信继母。
可这轻微的叹息声在传到谢淮竹的耳朵里后,却变成了对这门婚事不满的意味。
在江向晚低头叹息的瞬间,谢淮竹悄然侧头望了一眼,在她抬头那刻又迅速的收回了视线。
不可否认,当看到江向晚那微微扇动着的睫毛时,谢淮竹只觉得内心就像是被人用手轻挠了似的。
起初对于这门轻易被换掉人选的婚事,谢淮竹有些不理解既然对方能做出此举,为何父亲他们为何还要坚持?
尤其是在接亲那日看到他们对此事的敷衍,谢淮竹内心的不满也在此刻达到了顶峰。
可对事不对人,对于江向晚的处境谢淮竹还是略知一二的,故返程途中也曾在车旁问过她是否不愿,若是不愿,自己可以将她放走,只当做是山贼来袭,不慎殒命。
虽然对方很快就拒绝了自己的提议,回说愿意二字。
可谢淮竹却只当做对方是在随意应付自己,之后也就鲜少交谈,直至今日再次相见。
如今,那一声叹息倒是勾起谢淮竹对此事再次问询的想法,如若她果真不愿,那么之后行事自己也会有所分寸,绝不会过界半步。
刚要出声,只听身旁传来肚子咕噜的叫声,谢淮竹侧头看去,却瞧见对方的耳尖上的红晕。
而此时的江向晚却是忍不住在心里念叨:真丢人,怎么这时候肚子叫了。
“你……”
耳边刚响起一阵清晰淡然的声音,就被门外小厮的声音给打断:“三郎君,该去正厅敬酒了。”
着外面的烛光江向晚借注意到那小厮也没有硬是等到谢淮竹的回应才离开,反而是在说完后门口的身影就渐渐远离了。
心里刚这么想着,只觉得面前烛光被人挡住了大半,而原本坐在身边的谢淮竹也悄然起身走出内室。
烛光恢复之时,江向晚倒是对此人的做事风格做出了心中的判断,倒是位不喜回应的人。
可当务之急,江向晚却也只想填饱自己的肚子,要不然这长夜漫漫,谁知道今夜会在何时休息呢?
刚这么一想,眼前却突然出现一块糕点,对方那修长而又骨节分明的手指也出现在了江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