船娘的声音听着很无辜说:“要不是我用竹嵩绊了那个小丫头一跤,那丫头怎会轻易入水,谁想到忽然起了风,好在你大哥安然离开,他和那落水的丫头真是情深厚意,船眼看着沉了也不肯走,非要下水去救她,要不是恒郎连哄再劝,又以假公文骗走他,我看他弄不好今天就要殉情。”说完吃吃笑起来。
高恒轻声嘟囔了一句说:“婊子就是婊子,你知道什么是殉情。”
船娘轻声啜泣起来:“恒郎你怎么如此说奴家,奴家早就从良了!”
“从良?衣服被水洗过了,还能算是新的吗?婊子即便立了贞节牌坊也成不了贞女。你以为小草那丫头是被你的竹嵩绊倒的?她是故意的,你们这些女人就是下贱,我只不过说两句好话,她就以为我会娶她,一个低贱的丫头也妄想攀高枝。”
我的心好像被针扎的一样一阵痉挛。原以为我和小草虽然算不上生死之交,也是无话不谈的朋友,她竟然也会害我!这个高少爷初送我来扬州时对我虽有敌意,但临走时对我的一番忠言也算是出自肺腑,怎么忽然翻脸,竟在乾隆眼皮子底下大胆地指使人害我,真是人心隔肚皮,做事两不知。我屏住气息,不敢出声,怕被他们发现,如果他们发现我没死,会放心留我活在这个世上吗?多亏刚刚腿抽筋了,我落入水下,很久没浮上来,否则即使我想回京,也怕没那个机会了。
如今才算领略到封建制度的人性泯灭,我眼睛瞄着他们,渐渐适应了黑暗,我卧于林中,他们没注意到我,而他们在明,我一眼就能看到。他们可能是在我半睡半醒的时候来的,否则我爬上岸的时候,估计小命早就交待了。
高恒个子高,船娘个子矮,看不清脸也能分出谁是谁。高恒举步要走,船娘跟了一步说:“恒郎,等等奴家。”
高恒真狠,飞起一腿将船娘踢出一丈多远:“滚开,扬州兵马即刻就到,若被人看到你与我在一起,岂不落人话柄。”
船娘爬起来凄苦地说:“恒郎,奴家对你情深意重,做人不能不讲良心。”我一听她那软软的声音就不舒服,这会儿表衷肠,听得我的汗毛都竖起来。
高恒停住身不再说话,看不清楚他的表情,不知道此时他是一副什么样的阴险嘴脸,可是他冷哼的声音,让我隐隐觉得不祥,就听他又说:“情深意重?你如果肯在我面前咬舌自尽,我就信你情深意重,你肯吗?这些年,我在你身上花的银子,足够买你十条命的,这会儿跟我谈良心,你配吗?”爱情一旦沾上金钱,就不那么纯洁了。我想起现代流行的一首歪诗,不由把它幻想成是高少爷、船娘版的。高少爷画外音:“万水千山总是情,少给五块行不行。”船娘话外音:“人间哪有真情在,多得五块是五块。”我不由暗笑,但随即就感叹自己真是大脑平滑,纯属五百除二那伙的,这生死关头,还有心情找乐子!可是此时不容我不高兴,听说乾隆安然无恙,我原本沉重的心情随即轻松了许多。
他这一番话似乎终于惹怒了那船娘,就听她声音高起来,带着一股怒气说:“我知道你家有娇妻美妾,我只是你的玩物,可是高恒,你不要欺人太甚,我也不是好惹的!你别以为我不知道你大哥是谁?如果我在他面前告你一状,说是你亲手将他心爱的女人害死,你觉得你还能活命吗?”
高恒挥掌给了船娘一个耳光,手劲儿不小,巴掌声连船娘惊呼声都盖过了,他沉声说:“臭婊子,我看你是不想活了,你知道他是谁又能怎样?那女的只不过是个下贱的宫女,连个官女子都没混上,我姐姐贵为贵妃,在宫中地位仅次于皇后,你想告倒我,省省吧!”
贵妃出身跟我一样,未抬旗前也是内务府包衣,只不过他爹是大学士,我那个爹是内管领。现在听着他口口声声骂我下贱,我心里窝火,却不敢挺身而出,真是没骨气。
我为自己找了一个合理的借口,不是我没骨气,而是生命是可贵的,估计贵妃的弟弟杀人和捏死个臭虫差不多,怎么着我的命也比臭虫值钱多了。
虽然在这边没亲爹亲娘,一想起这个,我又想哭。我发现我有些忘恩负义,只有在失意的时候才会想起爸妈,而风光的时候,估计没把我自己忘掉,就算我有良心了。
精神一溜号,高恒已经对船娘动手了,我只听到一声闷哼,接着见他抓起船娘扔进湖里,可怜瘦西湖秀美的水中又要多一具冤魂。
容貌于人只是一具皮囊,谁能想到高恒英俊儒雅的外表下隐藏着这么一副肮脏的心肠。我的心简直不能用震惊来形容了,只想快点逃离这个危险的地方,可是他不走,我不敢动,虽然每当自己犯错的时候,总安慰自己,这边死了,或许就能回到现代了,可是我却从不敢试试,万一两边都回不去怎么办?
溅起的水花,惊起树上鸟鹊,可能高恒做贼心虚,他大声喝问了一声说:“谁?”我心提到嗓子眼,“鸟啊鸟,这么多棵树,您落在哪棵树上不好,偏要从我头顶上这棵树起飞。”
看着他举步向我藏身的地方走来。人生死一线间的时候,才知道生的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