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菊只得自己提着桶,看她提着直趑趄,我想过去帮忙,春桃按着我坐下:“主子再怎么不拿款儿,也不能帮着秋菊提水,否则真是主奴不分了。夏荷就是一点亏都不能吃,都要到地方了,她反倒跑了。”一面说一面放下梳子去帮秋菊。
我问道:“怎么是你们去提水?云歌他们做什么去了?”冬梅捧着衣服出来:“昨晚上醉酒的事儿,被皇后娘娘知道了,早起娘娘传旨,从今儿起,主子一个月的洗澡水,都由奴婢四人预备。”
心里顿时涌起歉疚之感,可怜的姑娘们,是我害你们受累了。
用罢晚膳,坐在院里纳凉,王嬷嬷、李嬷嬷把捣好的花放进酒坛里埋到地下,我走过去,伸手摸了一下王嬷嬷的腰,吓了她一跳,手里抱着的酒坛子差点儿扔到地上,回过头看见是我,笑着说:“唬了奴婢一跳,还以为哪个丫头跟奴婢开玩笑。”我蹲下身,看她们挖了一个大坑,把坛子埋进去:“我是想摸摸嬷嬷刚才那么卖力的扭腰,腰有没有变细。”
王嬷嬷脸微微红了红:“这是老祖宗传下来的酿酒之法,我们也没办法,刚开始的时候,也不好意思,时间久了,也就惯了。”
夜深了,我坐在灯前绣花,昨晚上没睡好,一直犯困,可是一想到乾隆要给我好东西,精神头又来了,直坚持到四更天,还不见乾隆的身影,晚上冬梅当值,坐在一旁也直打嗑睡,我推醒她,让她先去睡,她说:“主子没睡,奴婢怎敢去睡?否则真该被打发到内务府,或配人,或赶出宫去了。”
我站起身,舒展一下身体,看了眼墙上的自鸣钟,都快要到三点了,乾隆早不知道跑哪个宫睡觉去了,我决定不等了,上了床,让冬梅也去休息,真是困了,头一沾枕头,就睡着了。
迷迷糊糊之间,听到外面有人嚷道:“不好了贵妃娘娘薨了。”我一激灵,猛然坐起身,春桃正坐在床边椅子上绣花,见我起身,她拿过枕头倚到我身后:“娘娘昨晚睡得晚,怎么还这么早起身?”我靠到床上,问春桃:“可听到外面有人说话?”她笑了笑:“她们几个见娘娘睡得香,怕鹦鹉吵着娘娘,都拎到东耳房去了,这会儿针掉地上都能听到,哪有人吵?”
原来只是个梦,为什么声音如此清晰,像真的一样,我慢慢退着躺回床上说:“贵妃有些日子没去给皇后娘娘请安了,不知她近来身子可好?”
春桃把我要穿的衣服放到床边,我拿起来穿上,因为我不习惯别人帮我穿衣服,所以她们只把我要穿的衣服给我备好,放到床边,剩下的就是我一个人来。春桃站起身招呼夏荷她们进来侍候我,然后走回来帮我系纽绊:“贵妃还在宝亲王府的时候,就药不离口,大伙儿背地里都叫她病西施,那时候哲妃娘娘,也就是大阿哥的额娘薨逝的时候,宫里头还以为是贵妃娘娘,险些闹出笑话。”
我把脚伸进鞋里,心里想着梦里那个声音,实在太清晰了,坐在床上发呆,春桃叫了我好几声我也没听见,等我回过神来,见春桃正拿着手巾帮我擦脸,夏荷躬身捧着沐盆,我伸手接过手巾,站起身,对夏荷道:“把盆放到盆架上,以后再不许如此侍候我洗脸了。”
洗过脸,我坐到西洋镜前,春桃过来帮我梳头。她边解头发,边问我:“主子是不是有什么心事,这半天失魂落魄的,奴婢叫主子也不应?”
我笑道:“昨儿睡得晚,这会儿还没大醒,哪里有什么心事?叫云歌去如意馆取画纸、画笔,可取回来了?”
春桃道:“朗世宁带着宫廷画师去圆明园了,他的弟子们没见过宫训图,不知道该用什么样的纸笔,云歌就先回来了。”
用过早膳,命春桃把我昨晚特为乾隆做的两样点心,一样奶酥油光头、一样香油提浆薄脆,用盒子装好。叫春桃捧着点心和我一起去钟粹宫。
进了钟粹宫,见贵妃正蹲在院子里刷牙,看见我进来,忙嗽了口,接过宫女递过的手巾擦了擦嘴。
我边请安,边笑着问道:“娘娘怎么在院里洗漱,仔细呛着风?”
我见她精神很好,不像有病的样子,心稍稍放下来,她笑着道:“听说妹妹都是这般洗漱的,这会儿天早,院子里也凉块儿。”我心里一惊,我不但带坏了宫女,连贵妃也有被我带坏的迹象,看来以后做什么事真得注意了。
我命春桃把点心端过来:“这是臣妾做的点心,送来请娘娘尝尝,娘娘若是嫌不好吃,赏给底下人也是好的。”
贵妃闻言笑了笑,“你做的一定好吃。”命红玉将点心收下,然后请我进殿,见梢间里摆着膳食,原来贵妃尚未用早膳,我向桌子上扫了一眼,见摆了十几样小碟,每个碟心里一点菜,匙、筷子、手布摆放在桌边。
贵妃命宫女也给我上一副碗筷,我笑道:“臣妾用过早膳才过来的。”
贵妃笑道:“我这粥可是上好的粳米粥,你尝尝比你那个如何?这一碟是白菜镶鸡翅肚子香蔁,这是芽韭炒干鹿脯丝,这是嘉妃送的小菜,酸甜可口,甚合本宫的口味。”
嘉妃是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