乾隆忽然呵呵乐起来说:“刘统勋看你好像看怪物一样。”他看我像怪物,我看他也好不哪去,现代除了大学校园里,像这样的老学究还真不多见。
我走到乾隆身边坐下,后墙边挂着两个金麒麟,眼睛上镶着黑玉,造形凶猛,我手一拨弄,其中一个摇摆起来,撞到另一个身上,发出悦耳的金属碰击声。乾隆本来低着头看折子,听到声音抬起头来说:“挂的好好的,碰他做什么?”
他放下折子,站起身从架子上取下一个皇缎子包裹的盒子,走过来,放到我面前说:“堂堂的大清皇妃,一派小家子气,一些普通金银珠宝就爱不释手,也不怕臣子看了笑话。自从你进宫以来,朕也没赏你什么好东西做摆设,把这个赏你吧,这可是上好的兰田玉所制,皇后宫里也没这么好的东西。”
我赶紧打开,原来是一座白玉雕成的嫦娥奔月,玉质细腻,雕功精美,栩栩如生,一看就是出自名家之手,何止价值连城。
皇后都没有,我怎好意思有。我忙推辞道:“皇上还是送给皇后好了,这么贵重的东西,我又吊儿郎当惯了,万一给摔碎了,或弄丢了,怪可惜的,还不如多给我一些俗不可耐的,又禁摔的东西,放在那儿也放心。”
乾隆盖上盒盖说:“你以为你在朕的心目中胜过皇后,朕是想给你几件好东西,以后一些不入流的东西就不能入你的眼了,免得给朕丢人,朕送出的东西没有人敢不要的,偏到你这儿话多。”
乾隆本来是长脸,一拉更长了,我赶忙接过盒子说:“臣妾遵旨,谢主隆恩。”我越来越发现我比较清廉,相信如果乾隆赏我个一官半职,我一定不会象和绅一样贪污受贿、富可敌国,光乾隆赏我的东西,我就有两次拒绝记录。想起当初那枚玉镯,给贵妃惹了祸还被乾隆没收了,也不知道现在流落到哪儿,我磨磨蹭蹭问乾隆说:“皇上,当初送臣妾那只镯子现在放哪儿了?皇上替臣妾保管也有些日子了,也该还给臣妾了。”说完给他鞠了一个九十度的躬。
乾隆被我大大的一个躬身逗笑了说:“这是哪儿的礼,跪不像跪,站不像站?镯子已让朕赏别人了,有好的,再赏你。”
盒子很大,抱起来很沉,乾隆命李玉帮我捧着,回了宫,把盒子放进我箱子最底层,合上盖,我叹了一口气说:“可怜一件稀世珍宝,就这样被我雪藏了。”
乾隆本打算回京过生日,可是七月以来,连绵下起大雨,一拖再拖进了八月份,雨势渐歇。
中秋节后,又到了木兰秋狝的日子,木兰秋狝是满清进关以来的一项定制。雍正在位十三年,从没到过围场,但他遗嘱中写道:“后世子孙,当遵皇考所行,习武木兰,毋忘家法。”
乾隆六年二月,乾隆下旨木兰围场巡幸,监察御史从洞上疏劝阻,请乾隆暂缓行围,以颐养天和。乾隆立即下旨回谕,‘我朝武备,超越前代,当皇祖时,屡次出师,所向无敌,皆因平日训肄娴熟,是以有勇知方,人思敌忾,若平时将狩猎之事废而不讲,则满洲兵弁,习于晏安,骑射渐至生疏矣。’
一道圣旨严厉地驳回了从洞的劝谏,至此每年九月份乾隆都要亲临围场狩猎。
进入八月份,山庄上下已着手准备乾隆的生日,皇上的生日叫万寿节。八月初五这天,御膳房的尚正,把正寿日的膳食拟了一份清单,呈交乾隆及皇后过目。
我一看长长的单子足有三米多长,光肉就有十几种,猪、羊、牛、鸡、鸭以外,还有鹿肉、野鸡、野猪等,菜名有很多我听都没听说过,只不过一个生日竟这么奢侈,难怪有人说乾隆是散财童子转世,真舍得花钱。
乾隆对皇后说:“准备二百桌,除文武百官以外,还有热河的官员,今年在这儿过万寿节,让他们也长长见识。”
乾隆放下单子说:“今年宴席上有豹子肉,别说文武百官没吃过,就是王公大臣也都想尝尝。”乾隆也太不了解群臣的能力了,他们没吃过豹子肉,谁信呢?我想朝廷后宫,也就我没吃过豹子肉还差不多。
皇后接过单子递给身旁的巴朗说:“鲸鱼肉倒还罢了,倒是豹子肉,听说是朝鲜红豹子?圣祖爷不是免了红豹皮的贡吗?”
乾隆端起一杯茶递给皇后说:“大清免了他的红豹皮贡,朝鲜宫里可没禁,英宗此次进献红豹十五只,红豹皮二十张,红豹肉两千斤。朕想把红豹放养在盛京繁殖。”
我老家在沈阳,没听说有红豹子,想是早就绝迹了。
乾隆和皇后正聊着生日宴席上都有些什么肉时,李玉进来禀告,说弘昼求见。
五福晋病重,避暑山庄的药终不如皇宫里齐全,太后打发五福晋回京治病,命弘昼陪同。乾隆和皇后在四知书屋接见他,弘昼比当初出京的时候,清瘦不少,原本笑起来的眯眯眼,也显得大了许多。
弘昼进屋先给乾隆和皇后见礼,转身又对我一揖,我急忙还了一礼,皇后问弘昼说:“弟妹的身体可康复了?”乾隆也忙问:“太医说福晋水土不服,以往虽不是年年过来,也来了几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