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道养心殿那边如何?我哪有心情休息?
我对夏荷道:“你出去看看,四喜去养心殿打探情况,可回来了?”
夏荷放下茶杯,刚要出去,听四喜在殿外回道:“奴才回来了?”
我顾不得夜晚太监不得入寝殿的规矩,忙叫他进来,急急问道:“皇上那里可大好了?”
四喜道:“奴才刚到养心殿,恰好遇见皇后娘娘与贵妃娘娘出来,听巴朗姐姐说,万岁爷刚刚吃了药,休息了。”
我见四喜身上衣服都湿了,忙打发他去换身干衣服。
从没想到我会如此惦记一个人,坐卧不宁,实是从心里往外那种牵挂。
夜里,暴雨击打在窗上,我原本焦燥的心,更觉得难熬,睡在熏笼里的冬梅听着我辗转反侧,起身从暖瓶里给我倒了盏参茶,边替我擦去额头的汗,边劝我:“主子,睡一会儿吧,万岁爷那里已经大好了,听说晚膳喝了半碗棒渣子粥。”
听她劝我,我的心更觉得焦灼,喝了口参茶,原本嘴里就苦,愈发地苦了,我把茶盏递给她,示意她去休息,自己则半倚半靠着、眼望着帐顶发呆。
我不是纠结的人,虽知道乾隆此时生病,根本对他没什么伤害,可是心仍像被火灼伤了一样难受。自从进宫以来,乾隆待我之心,别说后宫嫔妃,就是皇太后也有微辞。我不是不知道乾隆对我好,可是我所拥有的,和他所付出的,若要用斤两对换,他的好,对我来说又有什么意义?
乾隆是皇帝,他皱一下眉头有多少人胆颤心惊,翻手为云,覆手为雨,注定了他俯瞰天下,而我一而再再而三挑战他的底限,惹得他屡屡震怒,而我又不愿卑躬曲膝、奴颜媚态,所以进宫以来,我们三日好,两日生,不是我不懂他,也不是他不懂我,只是骨子里那点傲气,不愿自轻自贱罢了。
有时也劝自己,我心胸一向豁达,何必在乾隆这儿过不去这道槛,有时又觉得懂自己,乾隆是我最亲与最爱的人,他的臂弯不应该靠得战战兢兢。
扇动折扇,一阵香风扑面而来,呛得我一阵咳嗽,听到冬梅起身的声音,我道:“我被风呛了,没事儿,你睡吧,不用管我。”
折扇是乾隆在端午节时送我的,一直搁置没用,不知道用了多少香料浸过的绢,何止香气袭人,简直香气呛鼻。
冬梅掀开帘子递我一杯清水,道:“主子骗谁呢,屋里哪有风?奴婢怎么听着像有人敲门?”她扭过身向外望去,我也学着她长身向窗外看了看,只看到黑茫茫的一片。侧耳一听,只听到雨打荷叶声。
我接过水杯,漱了一口,低头吐到盂盆里。然后一饮而尽。
冬梅转回身,看着我手里空空的水杯:“水呢?”
我笑道:“喝了。”
冬梅一听急了:“那是给主子漱口的,怎么喝了?”她忙忙地端过参茶:“这个才是主子喝的。”
我笑道:“谁知道你那么多讲究?参茶苦巴巴的,哪有水好喝。”
外面忽然传来敲窗声,这回连我都听见了,听云歌小声问道:“冬梅,胡公公奉旨宣万岁爷口谕,可否惊忧到主子?”
冬梅放下茶杯,走到窗前答道:“主子担扰万岁爷龙体,至今未眠。”
听胡世杰大声道:“朕只是偶感风寒,这会儿已经大安了,令贵人不必担心。”
听我要起身的声音,胡世杰道:“万岁爷有旨,令贵人不必起身接旨,奴才告辞。”
我抬眼看了看墙上的自鸣钟,下半夜两点,这会儿打发人宣旨,若我早睡着了,多折腾人!心里忽然喜滋滋的,必定我担心他至今睡不着,乾隆终是懂我的。
冬梅替我掖了掖被角:“万岁爷对主子之心,连我们这些奴婢都觉得心里热乎乎的,万岁爷与主子真是心有灵犀一点通。”
我笑道:“四个丫头里就数你嘴最甜,明儿告诉内务府不用给永寿宫进蜜了。”冬梅笑嘻嘻地止了灯,转身歇息去了。
乾隆康复后,先是下旨免了山西清水河本年雹灾额赋,又派人赈山东博兴等县旱灾,终日为朝堂之事忙碌,已有大半个月没召幸嫔妃。
而我身体康复后,实在无事可做,想起当初承诺请客之事。
别说在古代,就是在现代我也没大张旗鼓请过客,顶多请三五个同学去街边小店吃顿米线、麻辣烫,一百元一顿足矣。
我把春桃等人召进殿来,请他们帮我拿主意,问一餐下来得多少银子,众人七嘴八舌,有的说三百两、有的说五百两、有的说七八十两。
我一听头就大了,这么多?贵人年例银子才不过百两,我请一次客就要两三年的例银!再说生日当天,赏银已经花去了小半年的年例,再加上这顿寿宴,我未来三四年将不吃不喝才能弥补回来。虽收了寿礼,可都是大内之物,我哪敢把它们折成现银。
我心疼肉疼,忽然想起:“刚才是谁说七八十两的?”
云歌道:“奴才说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