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我省过神来,我站着,皇上蹲着,何等的大不敬。鞋已经穿好一只,我忙接过乾隆手里的另一只鞋,慌忙套好。
我转过身跪到乾隆膝下,心虚地笑了笑:“皇上这些日子,又要上朝,又要忙碌万寿节,这会儿怎么有空来看臣妾?”
乾隆拍了拍腰际说:“不闲下来,朕倒不觉如何,你一问朕还真觉得累了。”
他向床边走去说:“大白天挑着帐子做什么?”一面说一面伸手要掀帐子,那床上可都是‘我’的宝贝,不像桌上这些是送人的。
我几乎是蹿过去,挡到床前说:“皇上请炕上坐,等着臣妾给皇上沏茶喝。”
乾隆一把拉开我问:“有什么宝贝,不让朕看见?”等他掀起帐子,看到满床的珍珠、玛瑙……,他笑道:“原来你藏了许多的好东西,那朕还担心什么。”乾隆回头冲着门外喊道:“李玉,把刚刚赏给令贵人的东西收回去。”
李玉应了一声,推门进来。
不怪人说财不能露白,我的小金库怕是要保不住了。
乾隆见李玉真伸手去取东西,笑着骂了他一句,把他撵出去,李玉丈二和尚没摸出头脑,打了个千退出去。
乾隆坐到椅子上,随手拿起一串珍珠,另一手端起茶杯:“听李玉说你积了食,朕匆忙过来看看,现在好些了吗?”
我低下头,趴到乾隆耳边,小声道:“其实臣妾根本就没有积食,李玉来了,臣妾怕财露了白,被人惦上,所以才装病。”
乾隆茶水刚喝到嘴里,还没咽下去,听我说话,茶跟着喷出来,要不是我闪得快,险些喷到我身上,乾隆放下茶杯:“怕财露了白?你这脑袋里成天都想些什么,李玉跟朕身边几年,什么样的宝贝没见过,你那点东西,他未必看得上眼!”
乾隆回过头,指着桌上的东西说:“这些不用全晋献太后,每样朕都给你留了余份,知道你惜财,别明儿别人都送了大礼,偏你的礼物寒酸得让人笑话。”
我一听还有我的,雀跃地走过去,每样拿起一件,放到床上,来来回回,乾隆含笑看着我。
金子与银子,也想各拿出一半,边把金、银捧在手里边问乾隆:“皇上给太后送什么礼,让臣妾也长长见识。”
乾隆道:“也没送什么,往年进献的寿礼是黄金五千两,白银一万两,大小号珍珠三百串,大小珊瑚珠三百串,上用的缎纱八十匹,官用缎纱五十匹。今年还想再增些,还没想好要增什么。”我都不知道我是脸是绿的,还是白的,本来要拿回去的金子、银子,急忙放回桌上,把刚拿回去的东西,又拿回来,咬了咬牙从自己原来的东西里,又抓了两根珊瑚珠。
乾隆脸上带着暖暖的笑容,他放下手里的珍珠串:“你与朕不同,皇后比朕的少了许多,贵妃、妃嫔们又差了一截,你只一个小小的贵人,那些也不少了,若礼物比别人都重,倒惹得别人说短论长了。”
我才松了口气,收拾好床上的东西,把送太后的寿礼放到匣子里装好。
我问乾隆:“皇上给臣妾的赏赐内务府是否要记档?”乾隆笑道:“例行的赏赐当然要记档,但是这些不用,这些是朕送你的,别人不知道。”
乾隆趴到床上,“这几日忙前朝,忙万寿节,朕的腰有些酸痛,你帮朕按按。”
很久没挨乾隆这么近,看着他挺直的后背,有些犹豫不决,我想帮他脱下龙袍,他说:“一会儿朕就要走,明儿早起还得安排告祭天、地、太庙、大社、大稷。朕真想好好在这儿歇一宿,好些日子,朕都没翻后妃的牌子。也冷落你了。”
他见我穿了身汉服,笑着说:“你这身衣服看着倒舒服,不像满服那么紧贴着身,明儿叫人给朕也做两身。”
手掌覆到他腰际,顿觉一股热流,袭遍我的全身,心跳也加速起来。
感觉乾隆的身子也微微一震,他翻过身看着我问:“最近咳嗽好些了吗?”
对着他俊朗得脸,我忙低下头:“前儿皇上打发人送来的药,吃一付就全好了。”
乾隆笑着问我:“是药好,还是那副金、银花好?”
我低下头微笑,真是知我者乾隆也,一问一个准。
乾隆望着我:“你这样笑起来真好看。”他握住我的手,手指捻着指环,不觉道:“‘捻指环,相思见环重相忆。’”
我嗔道:“亏得皇上九五之尊,什么诗都敢在臣妾面前吟诵?也不怕污了圣上的耳朵。”对于李章武与王氏妇的爱情,多有称颂,而我却不以为然,再美的爱情,若是偷来的,也总让人觉得美不起来。
乾隆脸色微微红了红:“朕一时糊涂,夫人教训得甚是。”听乾隆叫我夫人,即有些心喜,又有些别扭,就像弘昼叫我四嫂一样,对于妻妾之说,乾隆几番在我面前谓我为妻,可是帝王就是帝王,连皇后都是臣妾,何况我一个贵人,怎可能为妻?
他来自皇廷,而我来自现代,对于夫妻的理解永远不可能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