乾隆十年二十五日,乾隆传旨辍朝五日,大内以下宗室以上,十日内素服不祭神。
皇贵妃宫中的宫女、嬷嬷剪发、内监截发辫,穿上丧服,二十七日后方可除去丧服,百日后可剃头。特简公大臣办理丧仪,奏遣近支王公七人、内务府总管一人、散佚大臣三人、侍卫九十人成服。亲王以下,奉恩将军以下,民公候伯以下,四品官以上,朝、夕、日中三次设奠。公主福晋以下县君一品夫人以上,朝、夕奠。七七四十九天后,奉移静安庄殡宫,惟祭日齐集奠。百日内三次奠献。
皇贵妃金棺奉移日,先由礼部堂官祭毕,金棺启行,王以下各官咸随行,所过门桥,礼部堂官祭酒。
而娴贵妃带着嘉贵妃和我则先往殡宫祗候。
因皇贵妃未册封前薨,谥号慧贤皇贵妃,至静安庄安放好金棺,遣正副使读文致祭,奉册宝入中门,陈于案上,册文对皇贵妃而言也是盖棺定论:翊宣坤教,资婉娩以凝庥;协赞壸仪,式柔嘉以起化。耳卷怀淑范,申锡翼章。尔慧贤皇贵妃高氏,诞育名门。克膺德选,率天家之礼度;允称翟褕,佩女史之箴铭。尤耽文翰,夙承皇考之恩眷,封以侧妃。懋赞朕躬,而谦和深谐中壶。班阶既贵,温良常浃於六宫;褒誉方隆,惠好更周乎九御。宜享和平之福,岂期痰疾之侵,竟谢年华,弥怀轸恻,于戏。功分内治,空陈象服之辉煌;谥表遗徽,载布龙文之焕爤。灵其不昧,尚克歆承。
同日追封大阿哥之母哲妃,进皇贵妃。谥曰哲悯皇贵妃。
奉移大礼完毕,春桃扶着我刚要登上马车,听身后有人低声道:“奴才参见令嫔娘娘。”
我停下脚步,回过身,见一个十七、八岁的少女,一身缟素给我行礼,我忙命春桃扶起她,少女抬起头,我顿觉眼前一亮,俏生生的美人,原来是高三姐。对于高三姐被夺了选秀资格,我心里总有些愧疚,何况还是在皇贵妃的葬礼上。
高三姐柔声道:“奴才当日糊涂,冲撞了娘娘,还请娘娘恕罪。”
我这个人向来不记仇,一听她向我道歉,我更觉得对不住她了,我忙笑道:“哪有冲撞?能与高小姐游湖是我三生之幸。”
春桃在我身后轻轻拉了拉我,我回过身,见嘉妃在车里向我招手,我忙走过去,嘉妃对我说:“这里冷,有什么话还是回宫再说吧。”
回宫时,天已暗下来,春桃帮我换下素服,沐浴后,换上水绿色丝绸寝衣,刚坐下。乾隆走了进来,自从皇贵妃薨逝后,这是乾隆第一次来永寿宫,我刚要起身行礼,乾隆拦住我:“不必行礼了,你今天折腾一天也累了。”
春桃等上了茶退出去,乾隆问我:“今儿看见高三姐了?”
我说:“看见了,她还向我请安了。”
乾隆看了我一眼,问我:“真不错,还向你请安了?”
我刚要点头,觉得乾隆话里有话。乾隆道:“今儿朕本不打算让你跟去,可是娴贵妃再三说,纯贵妃小产不足百日,不便去,愉妃那里五阿哥还小,你若不去,宫里就真没人了,没办法朕才准了你随行,临行前再三叮嘱嘉妃一定要看好你,否则朕真怕你上当受骗还浑然不觉。”
怪不得我和高三姐刚说两句话,嘉妃就叫住我,原来是受了乾隆的命令。
我头向乾隆身边靠了靠,悄声说:“魏府与高府已结姻亲,若因上一代恩怨,让嫁入高府的侄女受苦,心里总觉得过意不去。”
乾隆微笑言道:“有朕替你撑腰,你不用怕高家。朕已授高书麟銮仪卫整仪尉,过几日升他为冠军使,再过半年擢个外任都统,你侄女随他外迁,自然就离了高家。”
乾隆还真是说话算话,次日金殿上加封高书麟为冠军使,他夫人魏子轩也诰封从五品宜人,特许魏子轩进宫向我谢恩。
魏子轩进宫的时候,我刚从皇后处请安回来。春桃引着她走进偏殿,见她虽然年纪不大,却举止端庄,行为大方,我刚要起身相迎,夏荷道:“请娘娘安坐。”
魏子轩跪倒给我磕头:“奴才高魏氏叩见令嫔娘娘。”毕恭毕敬之情溢于言表,我不禁感慨万分,她是魏府的嫡亲孙小姐,在魏府里她尊我卑,而今却匍匐跪在我的脚下。
行礼已毕,我请她落座,春桃与夏荷摆好茶果,两人缓步退至门外。
趁着屋里没人,我悄声问她,‘高府人待你可好?’
她笑道:“家里人待我极好,奴才出嫁时,姑姑赏赐的嫁妆,家里边人人称赞。皇贵妃也打发人赏赐了奴才很多东西,还有三姑姑没少在奴才面前夸赞姑姑,说姑姑长得好,心地也好,难怪宫里上下人都敬爱姑姑,她还说若有机会能与姑姑一处奉驾,是她三世修来的福分。”
我一听,原来子轩进宫谢恩是假,来向我举荐高三姐才是真的。
夜晚乾隆来时,我仍愁畅高三姐为了进宫真是煞费苦心。
乾隆进屋就问我:“朕命你侄女进宫谢恩,本是喜事,何故紧锁双眉?”
我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