知道吃了多少苦才能一个人长大。姚嘉逸的手指紧紧掐住棕色药碗的边沿。
在解念咒的幻境中,她摸到他粗糙的手指,和掌心的老茧,便格外震惊。
现在,她又神不知鬼不觉想要抓他的手,安慰他。等到她明白自己在干什么时,手已经伸出去了。
于是转而抬手去拍他的肩膀:“你也不用太过于担心阿姐。地府的责罚,一是为了让人承担自作后果,二是为了让其明白自己所做的事错在哪里。如果她能尽早明白自己所犯的罪过是什么,责罚也会提前解除。”
“你怎么知道地府的规定?”
陆文莲一时不知道说什么,勉强笑着说:“从书里看的。”
“哪本书?我也去看看。”
陆文莲开始抠脑袋壳儿:“小时候看的,我早不记得了。”她透露了太多不该说的信息。
一时间两人无话,炉火中树枝烧得噼啪响。
姚嘉逸低头吹着汤药:“你是不是想离开这里?”
“没有。”陆文莲抿紧嘴巴。
姚嘉逸说:“昨天晚上你来药房,是来打探易明樊师兄离开的消息吧。”
陆文莲一口承认自己想走,打算从他嘴里套出什么可靠的内幕消息来。
没想到姚嘉逸一句交情不多,就给她打发了:“药好了,一口喝完。”
陆文莲深深呼吸之后,一口喝完,苦得她五脏六腑都在颤抖,闭着眼睛不自觉轻轻跺脚,随即嘴里被塞了一颗枣儿。不知道他什么时候捏在手里的。
嚼完这颗枣儿,陆文莲问他:“难道你对易明樊师兄的离开不好奇吗?”
“有什么好奇的?想离开就离开了。”姚嘉逸又开始冷嘲热讽,接过陆文莲手中的碗,放到药渣池子边上。
陆文莲不服气:“离开是要赔五百两的,你敢赔这五百两之后离开这里吗?”
“敢。”
陆文莲突然不知道说什么了,但总感觉自己气势上矮了一截,两手一摊:“难道我不敢我不想吗?我也想啊,可是要赔五百两。说走就走当然潇洒,但是到时候欠那么多钱,日子怎么过?”
“我有将近四百两。”姚嘉逸说,“再做不到两个月,我就能攒到五百两。想什么时候走就什么时候走。”
“你怎么攒了这么多?”陆文莲歪脑袋思考,有点怀疑人生,大家都是同一时间进来的,为何他能赚到自己两倍之多。
姚嘉逸无语:“姓林的总是安排你做吃力不讨好的事情,还给你分配最少的钱,你自己都不知道去争取,当然攒钱慢了。还有,你想攒钱,不知道自己去妄语池接活吗?”
“可以自己去妄语池接活的吗?”陆文莲真的要怀疑人生了。她累死累活才能做到规定的实训任务,怎么还有人能额外接活赚外快吗?而且,可以自己接活这么重要的信息,为什么她从来都不知道……
“连这都不知道,你是怎么做到的?”姚嘉逸起身,拍拍身上的碎屑。
陆文莲假笑着提醒他:“姚嘉逸,我记得我说过,建议你能和我好好说话吧。”
拳头又硬了呢。
姚嘉逸后退两步,伸手假装抱住自己:“我真的——好害怕哦。”
陆文莲:……
陆文莲是真的希望有个人能和自己谈谈离开这件事,于是说了自己心中的担忧:“现在捉妖的各个门派,其实都差不多,离开了这一家,去到别家又是怎样的呢?再说了,就算不去别的门派,靠自己接活,如何能养活自己呢?”
“如果你是担心养活自己,这个好说,再怎么难,糊口也不难。”姚嘉逸转身走出药房,“两个月之后我就走了,你要想走,就提前去锁妖塔找我。”
说到锁妖塔,陆文莲忽然想起来,元青师兄给的五十两酬劳放在床底下的包袱里!她现在的存款是两百五十两,突然感觉未来可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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姚嘉逸还是义气的,有天他要去妄语池领任务,傍晚来竹叶馆找陆文莲。
陆文莲正在梳理笔记和自己的包裹,姚嘉逸问她要不要一起去赚钱。
陆文莲当然想去:“可是时间来不及吧,明天就要去真曲司报道。”
“不去算了。”姚嘉逸转身就走。
陆文莲看着他潇洒的背影很忧愁,就是因为这么顾前顾后,她最后什么都没落到手。如今捉妖的训练已经结束,所有人都会离开竹叶馆,去到真曲司报到,跟随另一队师兄师姐,进一步精进捉妖。
陆文莲根据指示找到师兄师姐所在的院子——四方阁,这一队的师兄师姐几乎都不在,只有其中一个人坐在位置上,旁边写着他名字。这个应该就是新人的教导师兄了。陆文莲过去鞠躬,自我介绍:“岑瑞师兄,我是新来的陆文莲。”
将自己的身份牌子递过去,对方看了一眼还给她:“你去旁边坐下,还有个新人,等她来了,你们一起出去实训,我看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