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晴气笑。
就这么不服输吗?都已经有新欢了,还不肯放过她。
她低头,一根一根用力掰开他的手指,四两拨千斤地回了一句:“是吗?我觉得以前的眼光不太行。”
感受到面前这人的失控,她心底突然冒出一点隐秘的快感,直直地看向纪臣:“麻烦让一下,我要工作了。”
不知为何,纪臣听了她的话后轻笑一声,顺势放开了她。
姜晴愣了一秒。
这人什么时候这么好说话了?
然后,等她上了台开始表演后,她在心底翻来覆去把他骂了无数遍。
混蛋。
“晴,《喜帖街》。”
“晴,还是《喜帖街》。”
“纪先生说接下来三首都是。”
显然,这位大少爷不吝于利用他的特权插队,直接打乱她上台表演前已经被定好的歌单。
同事一脸为难,不停在她和纪臣中间跑来跑去问他意见、替他传话。
姜晴抬头,遥遥对上他沉郁的眼眸,咬紧了牙关,脸色难看。
也许他无所谓,全当取笑她的乐子,可这是她的工作。
随着底下客人的抱怨声逐渐增多,她蹭地起身,提前和下一位驻唱换场交接。
这一次,用不着他动作,姜晴直奔他的座位而去。
“纪臣,你发什么疯?”
姜晴怒不可遏。
可对面的男人却丝毫不受影响,随意地瞟她一眼,嗤笑一声,“怎么了?这不是你最喜欢的歌吗?”
他倾身,拿起酒杯晃了晃,满脸疑惑:“还是说,这么些年你口味大变,连过去爱听的歌都不喜欢了?”
只要是个能听懂普通话的都能听出他的意有所指。
姜晴原本还因为当年的事再见他时总是心虚。
可这人都有女朋友了,还一而再再而三地指桑骂槐管着她,立刻就将她的愧疚冲散得一干二净。
更何况,在纪臣面前,她总是克制不住展露自己从前的不讲理和坏脾气。
哪怕她一遍又一遍告诉自己,他们不再是过去那样可以让她肆无忌惮的关系,但只要一见到他,就会像被本能控制住一样,这些年被生活打磨出的谨小慎微仿佛雾霭撞上骄阳,被驱散得无影无踪。
姜晴从他手中夺过酒杯,砰地放在桌子上。
她讨厌纪臣这幅游刃有余的样子。
“你说要聊聊,聊什么?”
纪臣被她抢过酒也不恼,懒洋洋地往后一靠,把玩着手机,啊了一声,“忘了。”
明摆着耍人玩。
“你!”姜晴瞪着他,深呼吸一个来回,勉强平静后再度开口:“好,既然你没有要说的,我来说。”
“我月底要辞职了。”
“过去的事,是我对不起你,当时年纪小躲起来了,现在我郑重地和你道歉,也真的希望你之后可以过得更好。”
“有必要做到这样吗?”纪臣那张面具终于被撕裂一角,他脸色微变,几秒过后又嗤笑一声,“而且,我们之间的事,你确定是一句对不起就可以一笔勾销的吗?”
“因为喜欢在一起,因为不合适分开,在正常不过。”姜晴不耐问他:“难道你对每一个分手的前任都这样吗?”
话音刚落,她就意识到不妙,咬住嘴唇。
在最后,还是没忍住,试探了他。
“呵,经验之谈?”纪臣那双总是冷漠清明的眼眸此时却怒火翻涌,他一字一顿道:“合不合适,不是由你一个人说了算。”
“对感情轻轻拿起,又随意放下,在这点上我确实不如你。”
*
进入北京的隆冬,树上的黄叶早已落得干干净净,只剩光秃秃的树干,在凛冽的北风中摇摇欲坠。
一片静谧之中,初雪悄悄来临,落在枝头,堆在路肩。
这是她第一次在现实中见到雪。
在去酒吧的路上,姜晴专门挑还没被人踩过的小雪窝边踩边蹦,听到咔哒咔哒的踩雪声心满意足后,又瞪大双眼去搜寻下一个目标。
就这样,走了一路,玩了一路。等到酒吧时,额头上都冒出了几颗小汗珠,眼睛也因为兴奋而晶晶发亮。
“诶哟,难得见阿晴这么开心,”鼓手见她这样,有些稀奇,打趣道:“辞个职这么乐呵呵的,倒是有点伤老哥的心了。我可还为乐队失去又养眼又会唱的成员伤感了一下呢。”
和他相处这么些天,姜晴早就熟悉了他满嘴跑火车的说话风格,再也不会像刚开始那样每句都当真,诚惶诚恐地被他逗了。
她笑得两眼弯弯:“旧的不去,新的不来嘛。”
键盘手也过来凑趣,夸她:“不错,晴晴,这阵子跟着大雷嘴皮子溜了不少。等会儿结束散场了,一块喝一杯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