往日凌冽的寒风今夜消停了许多,黑暗笼罩大地,阴风阵阵,树叶摩擦发出窸窸窣窣的声音,听着像有东西蛰伏在其中,伺机而动。
夜胧雾无眠,遣了随从侍女,夜深人静,独身一人来到园子里提灯照花。
攀折毒花,夜胧雾撩起宽大的袖摆,夜深露重,难免裙摆沾上露水,手被花瓣上的毒染到,传来火辣感,夜胧雾痛若无知,自顾自摘着花。
摘了几朵,后觉无趣,夜胧雾提起灯笼,唤出侍女,将采摘的毒花放进篮子里,决定离去。
走在寂静的长廊,一阵阴森森的穿堂风吹过,壁灯忽暗忽明,夜胧雾不以为然,提着灯走在最前。
成功与否,就是今晚。
夜胧雾转回头,字句清晰地对着侍女淡道:“潭翠,你陪着芙兰带着花先回去吧。”
“是,小姐。”潭翠屈膝告退。
“其余人,随我到主殿一趟。”
夜胧雾前脚刚迈进茗生殿的大门,就遇上几个侍卫拖着一个人要进殿,侍女与夜胧雾一对视,夜胧雾点头示意,侍女于是上前将他们拦下。
“是何人在前面?”
侍卫们听见声音停下脚步,回头看见是最受家主器重的二小姐夜胧雾,自然不敢怠慢。
“原来是二小姐,我们是奉主君之命,将此人带过来的。”
夜胧雾故作好奇,迈着步子缓缓靠近,步姿妖娆,袖摆随着风与步伐微微飘扬,她走近月玄羽,微眯双眼,上下打量着他。
他背部被鞭子抽的皮开肉绽,脸上还有血迹,是额头上的伤口源源不断地在流血。
看来,这就是她要找的人,凌云世子。
夜胧雾没有再看,而后明知故问:“这是什么人,竟配得大半夜扰我父亲清净?”
“回二小姐,据说是位公子,但具体哪家小的们不知道……”
哪里是不知道,应该说不知道能不能告诉她才是。
夜胧雾懒得听他继续说下去,直接打断:“罢了,不为难你们了,随我进去吧。”
反正知道这人是谁,只是为了装作不知才问的。
门口的守卫很快通报,为夜胧雾与抬人的侍卫开了门,夜胧雾墨色沉沉的瞳仁尽管平静,也不觉令人沉沦,绝色的容貌迷得守卫们不敢抬眼,忙撇过头去。
夜胧雾无视他们,将灯递给侍女后,示意她们在门口等候,随后抬步往里走去。
堂内灯火通明,夜景策站于高高的厅上。
他总是喜欢立于高处,冷漠地睥睨着低处的人,烛光倾洒在他颀长的身体上,背后漆黑的身影被拉的老长,清冷又孤寂,夜胧雾看在眼中,她知道,这是上位者千篇一律的姿态。
夜胧雾还看到了三夫人竹溪音,站在夜景策旁边,身着华丽,夜胧雾觉得她是个精神病态的女人,也懒得多看她,一撇而过。
三夫人竹溪音来自世家中名声赫赫的清岫竹氏,如今的清岫侯竹莲缨是她的亲姐姐,竹溪音心狠手辣,手段令人发指,如今烟岚的刑罚不少都是她想出来的折磨点子,她是夜景策身边的红人,不过两个人没有感情,竹溪音甚至在公开场合会带上自己的情夫。
见到夜胧雾来了,竹溪音原本冷着的脸略微带了点柔和。
她是极喜欢夜胧雾的,夜景策后宫的夫人每人只能生一个孩子,竹氏以女为贵,竹溪音本想出去生个女儿,结果被姐姐写信劝阻,不过比起自己的儿子,她还是更喜欢别的夫人生的女儿,尤其是夜胧雾,因为容箐长得很漂亮,她觉得夜胧雾也会是个出挑的大美人。
竹溪音问道:“碾儿,都这么晚了,你怎么来了?”
夜胧雾神情依旧冰冷,毫无感情一般,她没有回答三夫人的话,只是微微行礼,对夜景策道:“本想寻父亲要一些毒花的种子……看来是不巧了。”
说完,夜胧雾装模作样看了一眼旁边的人。
几个侍卫直接将那人重重摔在地上,像是刻意献给夜景策看一样。
夜景策没多见怪,挥挥手示意夜胧雾无妨:“来的正好,陪父亲一起想如何处置这月峰贵公子。”
夜景策从高台上走下,步态傲慢,夜胧雾目光冷冷地扫着被扔在地上的人,良久启唇:“月峰,贵公子?”
“不错。”
凌云月氏人,他们无私又善良,过去门阀争夺期间,无法定夺的大事通常都是由他们做主审判的,所以被誉为“公正的审判者”。
如今,地下那人此时浑身是血,一股浓烈刺鼻的血腥味扑鼻而来,哪有半分审判者往常高洁神圣的样子?
竹溪音以袖遮鼻,凑近了看月玄羽,夜胧雾纹丝不动,仿佛没有嗅觉一般,依旧居高临下看着那身受重伤之人。
尽管他的脸上有些血污,但也不难看出是一个长相极好看的男子,鼻梁高挺,棱角分明,身上衣服被鞭子抽碎,露出的后背看着很结实,肌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