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他缓步走进茶棚里。
小雪见他两手空空,疑惑道:“先生,荷叶饮呢?”
“……抱歉,卖光了。”苏聿对小雪说,眼神却停在庭山妖身上,“等下回,先生带京中最好吃的糖葫芦赔给你。”
小雪很大度:“没关系的,谢谢先生。”
“我记得方才有看见卖红豆水的。”冬至问小雪,“要不我们自个儿去?”
“好呀!”小雪笑起来,又小大人般地对苏聿道,“先生歇一歇吧,我们请你喝红豆水!”
“哎——”玦娘一不留神,就见两个小丫头跑到了路上,急忙要去追,脚步一顿,又有点为难地看向庭山妖。
“你去看着她们。”庭山妖察觉到她的担忧,开了口。
“是。”
听得玦娘追过去,庭山妖抬起头,半晌没听见苏聿有动静:“不动手么?”
苏聿:“……什么?”
“你刚刚消失半天,又空手而归,不是去找人来抓我的么?”庭山妖皮笑肉不笑。
“当然不是。”苏聿垂下长睫。原来她当自己要被擒,才支开玦娘,不欲拖累旁人。
“换做是我,定不会错失此等良机。”庭山妖哼笑,“实蠢。”
苏聿在她身侧坐下:“某方才是……遇到了位故人。”
庭山妖没什么感情地“哦”了一声。
“本以为室迩人遐,此生再不得相见,”他看着她的侧颜,轻声,“原是某一叶障目。”
他为何先前没有想到。
长仪与苏寄皆肖母,二人母亲又为双生子,儿时各自未长开,容貌自然相近。倘若苏寄即位前后出了什么岔子,信王与裕德太后为了保证跟刘荥的合作并牵制他,让长仪李代桃僵,是最无奈亦最佳的选择。
所以,长仪才会薨在苏寄进京的节骨眼上。
即是说——废帝从头至尾,都是长仪?
苏聿蓦地握住庭山妖的手。
有很轻微的暖意,不是鬼魂。
而庭山妖始料未及,浑身一震,当即要甩开他——
苏聿抬手往旁一挪,极自然地拿过她手里的半碗茶水,转头请摊主兑了新的热茶进去,觉着碗沿的温度合适了,再放回她手中:“捂这个。”
庭山妖僵坐着,觉着他举动异样,却道不出所以然,费解地摩挲着重新温暖起来的茶碗。而苏聿低头,看向自己适才覆着她手背的手,而后合起,握住了一片虚无。
“弦姑娘,”他嗓音微紧,“假使你的仇家不再追查你的下落……某也不会再上庭山,你可愿意入京,或是到渊清山庄去?”
“不愿。”庭山妖冷声,“且不提你说的条件绝无可能,即便真是那般,我也不会踏入那些去处半步。”
“可你已危在旦夕。”
“总好过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苏聿沉默,许久后很轻地弯了下唇角:“某知道了。”
庭山妖心底的怪异感又重了两分。
不久,玦娘领着冬至小雪回来。几人又略坐了坐,随即继续逛了小半圈。但庭山妖今夜走的路程早已远超平常,到底力不从心,不一会儿便重新变得吃力起来。
玦娘察觉臂上的重量沉了些,忙稳住她:“回车上歇着吧?”
庭山妖平复着有些急促的呼吸,闭上眼点了点头。
苏聿本带着两个小女童走在前头,听到玦娘的声音,转过身来:“弦姑娘撑不住了?”
“是。”玦娘抱歉道,“妾先带哥儿回马车上,冬至小雪便劳烦先生了。”
“某来罢。”苏聿伸出手。
“什么?”
苏聿未多解释,只是上前两步靠近庭山妖,转身,弯腰,双手往后揽住她的膝弯,一下便将人背了起来。
玦娘一惊:“这——”
庭山妖亦呆了呆,回神发觉自己已伏在苏聿背上,立刻挣扎着要下地。
“安分点。”苏聿低声,“人来人往,你不怕在此处发病?”
庭山妖僵住。
感觉到身后的人停止了动作,但又换成将双手撑在他背上,硬是勉强拉开了距离。
……罢了。
苏聿背着庭山妖回到村口的马车处,将人还给玦娘照顾,随后重新回到村中,找到正在跟药农讨价还价的容玖,把人拎了过来。没过多久,其余人也陆续出了村子,围到庭山妖的马车四周,直至听到容玖确认庭山妖只是累了、并无大碍后,才纷纷放下心来。
有顷,大雪大寒驾车带着众人启程回山,仅留霜降一人负责送苏聿容玖二人回城。依旧送到守衡堂后门处,霜降便急忙掐着城门下钥的时辰赶回去了。马车飞快地转了个弯,眨眼间便消失在茫茫夜色中。
容玖伸了个懒腰,推开后门走入药堂,一回头见苏聿还站在原地,折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