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89年的夏天温柔的不成样子,青春踏着欢快的脚步悄悄走来,欢歌和笑语点染的少女枕着少年的肩,沉沉的睡着。
爱德华双手搁在膝上,一动不动的坐着,感受到少女的温度,这种被人倚靠的感觉很陌生,乐师早已离开,教堂只剩下他们了。大概是他的肩膀太过单薄了,她在醒过来和继续睡之间来回挣扎,他用手安抚了一下少女不安分的脑袋,层层红晕爬上少年的脸颊,他略微沉下肩,努力放松僵硬的脊背,不让她掉下去。
在一个不太好的梦里,充斥着乏味的热闹和破碎的孤独。时光岁月的流转变迁,她看见了爱德华,少年高瘦的身影甩下长长的影子,眼睛里带着与年龄不相符的成熟和疏离。
少年的身侧,人流如织,岁月滋久,他仍旧孑然一身。
一些模糊杂乱的片段走马观花,画面徐徐展开,她无法跟随更无法改变,任由他一步步走向既定的宿命。
真的…太让人难过了…
“希琳…希琳。”
谁在叫她。
梦毫无征兆的结束了,她醒过来,怔怔地看着彩色的玻璃窗,教堂内的光线变换了一个角度。
她保持着姿势不变,手脚都有些虚浮,脖子酸到不行,让她一时没法有所动作。
刚才是…梦见谁了吗?
“希琳,我们该走了。”
爱德华的声音从上方传来,少年的声音有些不自然。
她用手扶起脸,睁着惺忪睡眼,揉了揉僵硬的脖子,“我睡了很久吗?”
他已经调整好了声音,“没有。”
重量一下子消失了,他心头的重量好像也落下了,刚才那种只能感受到自己心跳的感觉不见了。
爱德华轻声问她,“是不是做噩梦了?”
她托着脸对着爱德华叹气,“应该是吧,但是我忘记梦到什么了。”
“能忘记就好。”
那些不好的事情能够忘记就再好不过了,更多的时候它们总是纠缠着他,任凭他怎么努力都拜托不了。
她摇摇头否认,“忘记了不代表没有存在过,也不代表消失了,毕竟发生过的事情是无法消除的。”
“那该怎么办?”他闷闷的问。
“最好一开始就不要让它发生。”她停顿了一下,“或者我们试着修补一下,虽然不能愈合如初,但好过掩饰伤疤。”
爱德华侧过脸平视她,好像在思考什么,他最终还是什么都没有说。
少女刚睡醒的声音沙哑迷糊,听起来像在撒娇。她用一根手指戳戳爱德华的胳膊,“我刚才没有把你枕累吧?”
爱德华别别扭扭的嗯了一声,随后否认,他有些窘迫的表情真的很难不让人觉得有趣。因为那个模糊的梦带来的沉郁顿时一扫而空。
少女扬起秀气的眉毛,露出一个软软的笑,“爱德华,你好可爱呀!”
少年耳尖通红,半晌说出一句,“不可爱。”
她歪头看他,“嗯?”
他重复了一遍,“我不可爱。”
这个回答不知怎么戳到她了,她捂着嘴转过身抖着肩膀笑得很厉害。
走出教堂回到来时的路上,夏天的傍晚,缓缓消散的热度,天边的云织成瑰丽的锦缎。
“爱德华,你看。”她指向西面的天空。
爱德华顺着她手指的方向看过去。
她放下手问他,“你看见什么了?”
“天空。”
“还有呢?”
“云彩。”
“嗯,还看见什么啦?”
“夕阳。”
微风吹拂在脸上,轻柔温婉,谁都不觉得这一路太长。傍晚的风是微醺的莫吉托,少女行动间手脚轻盈,她走的比他快了一步,爱德华可以看见少女被夕阳晕染过的深色头发在脑后轻微晃动。
她完全是一个在爱里长大的孩子,温柔、自信,举手投足间都是被真切爱过的痕迹,平和而热烈的一颗心散发着光热。
少女转过身,退着步子走,笑眯眯的看他,“爱德华现在是我的朋友吧 ?”
爱德华勾了勾嘴角,“是。”
得到肯定回答的少女笑容更大了,“哇,好开心呀!”她背着手,微微前倾着身体,黑发从她的肩头掉下来,“那爱德华今天开心吗?”
虽然不明白她为什么要这样问,但是今天——没有对他漠不关心的家人,没有啼哭不止的婴儿,他短暂的逃离了那个地方。
有一个人牵着他的手,把目光放在他身上,问他今天好不好。
爱德华觉得很快乐。
多么遥远的东西啊。
*
这些天,母亲和继父都不在,他们带着弟弟去了亲戚家,商讨着要把爱德华送去的地方,或许夏天结束的时候,他就要去一个陌生的城市和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