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安安和成泽宇双向奔赴以后,他提出要等她正式毕业以后再公开恋爱关系,林安安说他克己复礼,成泽宇说爱就是克制。
师生恋像一个禁果,林安安觉得善因善果,成泽宇觉得善因亦有恶果,围城里的爱情容易有道德冲突。以林安安的社会阅历,她是想不通的,但她尊重他的决定。
于是林安安开始更加努力地工作,毕竟毕业之际正是决定她去留的时候了。除了简妍和沈依娜,还有一个已经实习了半年的男实习生杜统,只不过传说中他是富二代一枚,来报社实习不过是体验生活。林安安看他的朋友圈,不是时不时出国旅游,就是晒晒家里的大别墅,她第一次感觉到了阶层的区别。
据说报社的编制非常紧张,能转正的名额不会超过两个。林安安想着最后一个月要加倍好好表现,于是她主动揽过很多任务。帮老师收集资料整理到半夜,跑新闻发布会从来不收车马费,甚至一个人坐两个小时的车去做采访……她想通过自己的表现让大家看到自己是个能干活的人,大部分时间她都在外面奔波。
有时候回来赶稿交稿时,时常看到简妍和其他老师捧着星巴克谈笑风声,沈依娜和主编虚心地请教怎么改出有吸引力的标题,杜统在需要扛设备拎重物的任务中总是愉快地成为劳力担当。看到他们松弛的状态,林安安好生羡慕啊,自己好像从上学以来一直背负着父母的叮嘱,吃得苦中苦,方为人上人,所以她做任何事情从来不敢放低对自己的要求……
她心想,自己这么努力怎么着也有一个名额的机会吧?
然而在毕业日来临的那一天,现实还是狠狠地给了她一巴掌。
早上,HR李莉找到她,委婉地说出当前没有编制的困难,话说的是那样得体,好像公司做出了一个艰难的决定,她也没有任何办法。林安安想到三个月前,她也曾拍着自己的肩膀说只要好好努力,一定有机会的。林安安心里像被扯了一下,急得脸都红了,她诚恳地问:“那是不是可以等到有编制的时候呢?没关系,我可以等的。”
李莉眉头一皱,为难地说道“但是亲爱的你已经毕业了,我们不能给你正式合同的情况下,不能继续让你这样以实习生的身份待着了。”
林安安听懂了,她像被下了逐客令一样,窘迫不已。李莉看出了她的沮丧,表示抱歉,然后拿来“自愿结束实习”文件来让她签字。林安安感觉像画押一般,明明是公司给不了编制,还偏让你承认是自己没有意愿。
签完字她如鲠在喉,内心一片哇凉。她把自己的加班条扔进了垃圾桶,感觉她三个多月的努力也被扔进了垃圾桶,郁闷极了。
下午,她开始准备交接和收拾东西,HR给了她三天的时间。
路过的杜统看到林安安像霜打的茄子一般,他把她约到楼梯间,对她说:“林安安,HR跟你说没有编制?”
“嗯,是的。我们都实习了三四个月了,最终都没有机会了。”林安安沮丧地回答。
杜统欲言又止,最终还是忍不住道“不瞒你说,我的转正申请都提上去了。”
林安安惊讶了一下,但是想一想在这个行业,男生确实比女生更有机会,她勉强挤出一丝微笑,“你实习得最久,又是男生,可以理解。恭喜你了。”
“可是简妍也获得了转正机会,沈依娜这些天缠着老方,准备进校对部了。”
林安安瞬间脑袋一片空白,原来,只有她一个人没有机会转正。她咬住自己的嘴唇,想让自己镇定下来,可是眼泪像控制不住似的噙满了眼眶。杜统拍了拍她的肩膀,说不忍看她一个人蒙在鼓里,所以把真相告诉她,希望不要让别人知道是他透露的,也许她可以求求别人想想办法。林安安擦干眼泪,说了声谢谢。
她想立刻冲进HR的办公室问她为什么?想过去找方主编问他凭什么?可是她看了看办公室里忙碌的每一个人,这个世界不会因为自己而停止,甚至没有人注意到她的崩溃。自己的悲伤是那么格格不入,有什么好问的呢,不过是被淘汰后的不甘,失败者的愤怒。求人留下来又有什么意义,怜悯来的机会又有什么价值?说到底终究是技不如人,输了就是输了。
她回去后写了一封邮件抄送给所有跟过的老师,感谢这么久以来大家对她的照顾。然后花10分钟整理好她的物品,把门卡还给前台,头也不回地走了。
出了大门以后,眼泪终于夺眶而出。她始终不能理解为什么最拼命的自己后果却最惨,云淡风轻的其他人却总能那么好运。难道真的这个社会努力没有意义吗?她蹲在路边,一边哭一边擤鼻涕。
这时候电话铃声响起,是江海豪,她接通电话以后,带着哭腔和浓重的鼻音说“海豪师兄,我输在哪了?”
电话那头沉默了一会儿,“安安,我也很抱歉。我不知道怎么能解释,可能过两年你再回想这个问题,你就知道原因了。”
林安安伤心地挂了电话。
她抬起腿,抱着她的物品,继续前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