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家一起上了马车,没走多远车就停下了,下来的时候眼前是个绸缎铺,并非什么深宅大院。
管家带着他们几个从绸缎铺前厅进了后堂,上了二层楼,让他们在一间房门口等候,进去通报完,才站在门内招呼道:“进来吧。”
张夜明和邱岚走在前边,护着身后的张大婶和张大叔。
房间环境清幽,明亮宽敞,一进去便闻到了一股檀香味道,正是旁边小几上的香炉里散发出来的。但这氛围并不怎么美好,令人觉得压抑。
邱岚一眼便看见了榻上端坐的一位老太太,对方发髻全白,看上去慈眉善目,大约六七十岁的模样,正闭目养神,旁边有两位婢女正轻轻帮她打着扇子。
榻旁一侧,还站着两个家丁模样的少年,目光炯炯地看着邱岚几人。
管家轻声道:“老祖宗。”
那老太太缓缓睁开双眼,“慈眉善目”顿时无影无踪,她面无表情地上下打量邱岚,清了清嗓子。
两个家丁像是得了什么命令,立刻走到邱岚身边,一左一右地按住她,从她脖颈里掏出了邱念远的玉佩,一把拽了下来。
张夜明非常不爽:“你们这是干什么?!”
邱岚伸手拦住他,摇摇头示意他不要轻举妄动。
家丁没有理会张夜明的抗议,恭敬地把玉佩送到了老祖宗跟前。
那老太太接过玉佩看了看,撩起眼皮,目光再度落在邱岚身上,开口问道:“你就是邱念远的儿子?!”
张大婶正要说话,被邱岚给拦住了。
她心念电转,既然这么问,看来这什么老祖宗根本不知道邱念远生的是儿子还是女儿,恐怕只知道他当年是被人救了,躲在了张家村。
至于具体什么时候锁定自己的,邱岚猛地想了起来,恐怕就是因为考松茂团那天她在饭馆露了玉佩。
这也太巧了,不说是孽缘都对不起他们!
“既然这么问,你心里应当已经有答案了吧?”邱岚不卑不亢道。
这邱家老祖宗甚至不把她带去邱府见面,只是在家里的铺子见她,是有多怕她找到家里去认亲戚?
如此这般急于划清界限,没必要告诉对方实情。
老祖宗年岁已高,纵使多么养尊处优,也敌不过岁月在她脸上刻下交错纵横的皱纹,这会儿她的脸绷得紧紧的,让那皱纹显得更加深刻,整个人像极了木偶剧里的人偶。
她沉默着没有说话,似乎是想用周身散发的威严来让人臣服。
张大婶这会儿自然也明白过来眼前这人是谁,忍不住道:“老祖宗,您既然已经知道小五是邱二郎的孩子,是您的孙辈,从今往后,希望您能多多庇佑她!这孩子从小到大吃了不少苦,此前还生过两年大病,实在是太难了!她一个人孤苦伶仃的,最需要家里长辈——”
“二十年前,邱家已经跟邱念远断绝关系,将他从族谱上删去,邱小五不是我的孙辈,我没有这个义务管他!”老祖宗冷漠地打断她的话,冷酷道,同时嫌弃地打量着邱岚,目光中充满不屑。
邱岚不为所动,淡淡笑了笑:“既然如此,老祖宗又为何把我们带到这里来?既然已经没了关系,两不相见岂不更好?!”
“叫你来,是想告诉你,你必须立刻离开松茂团,从此再也不许跳水秋千!”老祖宗威严道,“邱家不能再被你连累了!”
邱岚挑眉,装作无辜:“哦?这又怎么可能?我既然不是你的孙辈,如何连累你们?难不成大熹朝只有你们一家姓邱?”
“你!”老祖宗气结,指着她浑身哆嗦,说不出话来。
张大婶拽了拽邱岚的袖子,小声说:“别得罪她……”
“无妨,婶子。”邱岚笑着看向面前的老太太,“老祖宗必然是心胸宽广才能福寿延绵,怎么会跟我这么个不懂事的小屁孩一般见识?”
老祖宗大声道:“乡野小民,果真粗鄙无知!你以为我们这样划清界限,将来你身份败露,就不会连累我们邱家了吗?!只要你爹是邱念远,你再跳水秋千,这笔账永远都会算在我们头上!”
“那你是否又曾关心过我爹到底是不是含冤未雪呢?!”邱岚冷声道,“他难道不是邱家人、不值得您关心吗?恕我直言,当年就是因为你们不维护自己人,反倒急着把他往外推,才导致后来的恶果!”
老祖宗怒道:“你、你说什么?!”
“出了那么大的事,官家都没判我爹死罪,说明他是个公正廉明的好皇帝,如果你们当初举全家之力,为我爹伸冤,一定能将此事查个明白,你们也不会沦落至此!”邱岚音调不大,但说得有理有据,“手指只是落了一点伤,你们不去医治,反而着急忙慌地把它砍掉,那就只能活该落得个残疾的下场!”
管家厉声道:“不得无礼!”
张大婶紧张地再度阻止她:“可别把她气出个好歹来……”
“嗯,我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