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成风神情活泼,伸手去拍夙昼的肩,却“哎呦”一声叫了出来。
夙昼收回剑鞘,跟着仙官往内阁走。
成风不依不饶,“这位弟子,我问你名姓,你打我做什么?衡游上仙和怜光上仙至交好友,同门师兄妹,我们也还带算半个同门,你戾气这么大做什么?”
“同门?”夙昼眼神极冷,没有半分在容晚面前的乖巧,“你方才没听她说?我不是她的弟子,你和我算什么同门?”
“哎,”成风却半分没有被打击到,“怎么也算上因界同门啊!走走走,我带你载册去。”
方才夙昼见过人间界和上因界的衣衫,那成风多半是落乌界中人。夙昼厉声道:“我讨厌落乌界,你离我远一点。”
“师弟。”成风嬉皮笑脸,“我师父是落乌界中人,我不是。”
夙昼:“……”
“哎呀!”成风眼神一转,悄咪咪说道:“你肯定想拜入怜光上仙门下,跟着小爷我混,保你成功拜师!看你还没筑基吧,来来来,一会儿小爷教你。”
夙昼紧握剑鞘的手一松,默许了成风在他耳边的聒噪,连他自己都说不清楚为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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容晚乘风踏云,孤身去了云巅之上的上因宫。
上因界仙门首座——容皓,容晚异父异母的表兄,法术不及容晚强大,脾气却不小。自从容晚穿书以来,对她谈不上好坏,两人不像兄妹,更像君王与臣子。
“跪下!”一道冰冷浑厚的声音传来。
容晚长长的裙摆绕过容皓,身形一动,支着下颌坐在茶座上,“不跪。”
“你带回来了谁?”容皓笃定她没有杀死小魔物,却不笃定哪一个孩子是小魔物。
“一个小孩,冻在雪地里怪可怜的,看着顺眼就带回来了。”容晚盯着手背上的血痕,没再说话。
“受伤了?”容皓的视线仅在伤痕处停了一瞬,又问:“不说吗?”
漂浮于空中的来时镜,影像总是停止在夙州的茫茫大雪中,一幕幕地重映夙昼血案,容皓却再也看不见后续。
“你杀了他吗?”
容晚没动作。
“落乌界有插手吗?可有旁生枝节?”
容晚视线落在容皓身后的三千神柩上,缓慢地吐出字句,“哥哥,三千二百一十五人,死于不晴剑。”
三千二百一十五人,是夙昼所杀,却也是因我而死。
鸟鸣雪落声瞬时消去,外界的声响统统被容皓隔绝在殿外。
茶盏砸落在地,激起一地茶香。
“容晚!你怎么敢?你不知道上因界律法吗?”
下一瞬——
隔空而来的一掌,扇得容晚整个人偏向一侧,她咬了下唇,“知道,连哥哥都没有我清楚,容晚一条一条转抄过无数次,又怎会忘?”
她那一双黝黑的眼睛直盯着容皓,毫无悔错之意。
容皓比容晚年长,却也是盛年男子,遥遥一站恰如一颗挺拔的松,立于霜雪之中,疏离又冷漠。
他从未对容晚动过怒,不论是从前容晚大闹上因宫,又或者是私下人间界十年。唯有这一次,凌厉长眉拧起,容皓向来无情无欲的眉眼染了烟火气,他在生气。
“看来哥哥生了好大的气。”
容晚唇边的笑意有几分苦意,她最是了解上因界律法。
上仙若是插手人间界中事,削仙籍,剔骨入六道轮回,历七情尽八苦,永生永世再不为仙。
从前犯错,容皓向来是该罚便罚,罚过了便也算过去了,不再追究。
这一次,她真的惹了滔天大祸。
容皓的声音像冰棱一样刺过来,“容晚,你是逼我定你的罪吗?”
“哥哥叫我杀人,不也是触犯仙律的事吗?哥哥错了吗?”
日光自纵横窗格里漫过来,明明灭灭的光影里,容晚的神情叫人看不清楚。
容皓被她气得发抖,再没说一句重话,“晚晚,你知道哥哥在担心你。”
“是啊,”容晚抬眼,眼神里却看不见光,“担心我有没有杀掉三灵混体。”
“你……”
“哥哥放心,来日事情败露,上因界审判,容晚不会让哥哥为难。”她目光落在容皓身下的座位上,“一定让哥哥仙门首座的位置,坐得长长久久。”
“为难?”容皓气极,道,“如今你不是在让我为难?”
“哥哥,真的不是他。”容晚平生第一次对容皓撒谎,“那个孩子死于我手。”
“只是……”容晚清冷的眸光落在微张的十指上,轻笑着,“只不过看见的人有些多,便听哥哥的话,都杀掉了。”
“哥哥。”容晚笑得无辜,“不是哥哥交待,要不留痕迹,不计代价吗?”
“你给我滚!”容皓眉头紧皱,摆手让她快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