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些微红,她淡淡道:“今夜的雪和那日一样大。钟鸣,你今日自裁,我保钟氏百年不倒。”
话落,容晚欲走,只听钟鸣一声呐喊:“我以我身,立此恶诅!容晚!谁杀我儿尽一,必被天诛!”
雪夜寒风中,剑光刺目。
鲜血喷溅在容晚身上、脸上,她置若无物,执伞俯身,拿去钟鸣的家主玉令、玺印私印,还有他的本命剑。
容晚望着钟鸣那双清亮的眼睛,轻叹一声,“命也。”
雪重风急,竹制素伞搁在钟鸣身前,不过遮一时风雪。
容晚步步远去,雪落满身。
“上仙!您受伤了?”碧落急忙来迎。
容晚白衣染血,如玉的侧脸上全是刺目的鲜红,偏偏又落了一身雪。她眉眼之间的脆弱感,叫碧落手足无措。
“无事。”容晚道:“封死梅林。”
小院前的灵文符印,对于容晚来说,空无一物。她步步入内,衣裳已是雪白,似乎方才的刺目鲜红全是假象。
夙昼正批注着落乌图注,听见门声一响,唇边扬起笑意,“师父!您——”
见到容晚神色,他搁笔起身,问:“师父,可是发生什么事了?”
容晚避而不谈,望见夙昼如今的模样,忽然想起,十多年前他在雪地里的挣扎,他执着剑,被大雪模糊的声音。
自始至终,夙昼从来不是什么乖孩子。
“夙昼,梅林那具尸体,你……连夜丢去落乌,藏经殿内,褚尽欢私阁,书案上有一颗草,喂给它。”
夙昼一句不曾多问,他将走时,容晚塞给他一枚玉牒,嘱咐道:“以我形貌入落乌,玉牒不要离身。明日定阶会初选,速回。”
夙昼远去的背影,落在容晚眼中。她只觉岁月如梭,世事无常。
一千五百多年,太久了。
久到她变得不像过去的自己了。
“回家。”容晚提笔,一笔一划写下两个字,下一瞬,灵火燃起,纸页化尘。
次日,上因钟氏家主失踪一事,密而未告天下。
反倒是容皓递过一道传书,呵斥容晚最好同她无关,容晚看过后,传书自燃化灰。
容晚注视着那抹残灰,感慨容皓的眼线暗探真是——无处无在,无事不知。
“师父。”夙昼轻叩两声门扇,“我今日同明氏一起参会,还是上因?”
“上因容氏,我担心哥哥会来。”容晚推开门扇,手中执着一把剑,递给他,“今日三千灵阶在榜者都会来,不晴剑气你藏不住。”
夙昼接过剑,跟在容晚身侧,他又问:“师父,一人只能挑战三位在榜者,我选谁?”
容晚眉梢微微跳了一下,道:“过初选者方能竞逐三千灵阶,你这么自信啊?”
“那真是太可惜了,师父。”夙昼忽然语气软下来,“那师父帮我透个题目吧?或者帮我抽一个很好出场签?”
“当然可以啊。”容晚应道:“我看直接把你的名字划掉,等下一届好了。”
“师父、师父……我错了。”夙昼不再玩笑,问道:“师父,我是先选第三千名,先保住一个阶位呢?还是直接选高位者?”
“你想选谁?”
“想选师父。”
“我?可以。”容晚轻笑道。她抬手弹了下夙昼的额头,“我可不会手下留情。”
“所以不敢选师父,”夙昼道:“第一位就选师父,输给师父,我就直接就落选了,哪里还敢选师父。哦,师父还没回答,我同上因参会,还是明氏?”
容晚思索过后,淡淡道:“跟着我。”
夙昼一喜,抱着剑跟在她身后,神采飞扬。他蓦然又提醒她,“师父说过的,定阶会上,收我为徒。”
“知道了。”容晚见他还要再问,道:“你再多说两次,我便会忘记要收你为徒,还说吗?”
“不说了,不说了……”
“师父?”
“师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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雪域内人山人海,定价会乃三界盛事,各门各派各家适龄子弟皆可参会。
三场皆胜者,才算获得入场券,方可挑战三千灵阶上在榜者,胜则替之,输则下届再战。
至于夙昼所说“选哪一位,高还是低”是无数弟子关心的问题。
选低位者易胜,但胜后,便要接受其参会弟子的挑战,所谓易赢难守。
而高位者,皆是三界各门各派的高手,难胜难守。
容晚不曾开山立派,向来独来独往。他们一入内场,瞬间所有人的目光投掷过来。
夙昼垂着头跟在她身侧。
容晚感知到几道熟悉的灵气,一抬眸,望见高台楼阁之上,悠然站立的几位“老朋友”。
衡游、容皓、褚尽欢、薛铎、薛沐……
三界盛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