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却只见一地尸体,收尸的衙卫说是贵人至,这些街边腌臜竟敢斗殴到贵人跟前,自是要打扫干净。
她不止万遍地想,若那时她在破庙,若她没有被抛入水里,护着她的乞儿哥哥,甚至这一破庙衣不蔽体的人,是不是就不会惹到贵人,也就不会因此丢了性命?
她该死在水里赔命吗?
不知何时有了这种想法,自那时起她便失去了在水中挣扎的能力。
水面浮光点点,映着水下更是漆黑,正当她快陷入那黑暗中时,一道影子逆光,好似劈开泉水般向她游来,有力的手臂夹着她的腰,带她破水而出。
一片芦苇荡中,崇嫣如同淋得透湿的小兽,贴着少年精健的胸膛,轻轻地发颤,细细地喘。
泉水淋身洗去一切血与汗的杂味,当她再次与少年如此贴近时,才闻到他身上竟传来若有若无的冷香。
若非长年沁润,淡香怎会附着于身?
可香囊香薰等物,不是富贵人家才用得起的吗,他一个沙匪,怎会……
想不明白,崇嫣抬头与林铭视线相撞,二人都没有说话,芦苇荡内只余呼吸声,她细细地打量他,他有一对星眸,盈盈水光映照在眼眸中,好似添了两点深邃寒芒,他的眸光就跟他散发出来的气质一样,锋利到割手。
应当没有女子能拒绝这张脸,哪怕被割得遍体鳞伤,也想牢牢握住。
“我不知道你不会水。”
对视得久了,少年率先不自在地移开视线,几乎是同时刻,崇嫣也忍不住发问——
“你是不是引诱过富家小姐?”
林铭皱紧眉头,刚刚浮起几丝歉意的眼眸冷冷扫向崇嫣,若非在水里,他定要跳起来质问:“你说什么?”
“那个,也没别的意思……”崇嫣攀着他的手臂,磕磕巴巴,她想说你身上的香莫不是从富户带来的,她又想说,好好的富户不待,在匪窝里玩命,那八成是富贵人家的长辈不允许二人结合,于是被赶了出来罢。
可看林铭此时仿佛要杀人的神色,崇嫣哪里敢多问,万一一个不小心触他霉头,他不让自己抓着了,她又会再次沉下去。
她可还想活呢。
林铭质问:“你刚刚那么恶心地看我,到底为何?”
她?恶心?还那么!
崇嫣眼睛都瞪圆了,不就是多看了两眼么,而且她明明目光清正,心无杂念!有副好容貌显得多金贵似的,只有重皮囊者才会这么想!
可眼下他为刀俎她为鱼肉,她不敢真与他呛声。
只断断续续挤出句话:“我那是……觉得你香而已!”
话一出口,托着自己的手避如蛇蝎般缩了回去,崇嫣立马沉下去呛了几口水,才被对方挑挑剔剔地又托举起来。
林铭沉声道:“我不是你能肖想的人。”他挑剔地打量崇嫣几眼:“你对我发花癫,不合适。”
是她想错了,崇嫣麻木地想,就凭这个乖戾脾气,这张破嘴,富家小姐踹了他都还要万里追杀他。
“现下我们衣裳都湿了,该怎么办?”崇嫣压着性子,好声好气地问。
“我鞍袋里有一套衣裳,你就找其他女子借吧。”
崇嫣如天塌了般,颤声问:“你让我如此回去!?你不如放开我,让我溺死吧!起码清白还在!”
说罢,她在泉水中大力挣扎起来。
林铭赶忙制住她,好声答应:“行了,我带你去附近驼户家换一身。”
要的就是这个,崇嫣抬眼望了眼不远处灯火方向,马上就不感兴趣般收回视线,她逃跑的心思又活泛起来。
她顺从地跟着林铭拨开芦苇,正要相携上岸,隔着丰盛茂密的芦苇,红柳下传来人声。
“你疯了去惹林铭,他加入匪帮后怕过谁?”
“大哥,你不觉得那小子很奇怪吗?”
是戈尔巴和乌达。
崇嫣感觉到,搂着她纤腰的手臂紧绷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