抹额(2 / 2)

崇舟,应当就是霍弈。

崇舟已经死了,她亲自赎回的尸体,将人埋在破庙后那棵老槐树下,可霍家人心中的霍弈还未死,她真的要告诉霍家人,‘杀死’他们心中还活着的霍弈吗?

巨大的情绪在心中激荡,激得她眼前一阵眩晕。

“崇姑娘,你可还好?”霍七忙扶了她,眼见崇嫣捧着锦盒泪水涟涟,更是头皮发麻,一条抹额而已,怎的还能把人惹哭不说,更是身子都差点站不稳了?

那股突然的晕劲儿过去,崇嫣摇摇头表示自己无碍,她将抹额放入盒中,牢牢攥着锦盒。

“我要见霍凛。”

崇嫣面色陡然苍白,霍七哪敢放她独自去找霍凛,只疑她后脑伤势未愈,忙欲再请大夫入府,崇嫣摇头再次说自己无碍,只想找霍凛,霍七无法,恰巧回廊附近即是池边凉亭,他引崇嫣去亭中稍候,自己硬着头皮去请世子。

霍七曾见有害了相思病的人,无须大夫医治,只要见了对的人立马生龙活虎,崇姑娘这症状虽说不像是相思病,可没准儿世子爷一来,她就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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半个时辰后,亭中,崇嫣双目虚闭,内心在反复盘算如何将自己所知告知霍家人,同时细细回忆她与崇舟的过往,看有无别的细节加以佐证。

一只炽热的手掌正在此时触及她额。

崇嫣豁然睁眼,只见霍凛走到她近前,探手试她额温,手指一触即分,他嘴角轻扬,心情甚好。

“霍七说你害了病,一定要见我,我试了并没发热啊,”他单手撑着石桌,矮身凑近崇嫣,一双星眸将她细细打量:“难不成是被我父侯吓的?”

崇嫣仰头亦注视着霍凛,她从未将崇舟与霍凛相联系,盖因即便他们是兄弟,从长相到气质也通身不像,霍凛肖父母锋芒外露的那一面,崇舟若是霍弈,应是像侯夫人婉约含笑的那一面。

“崇嫣?”明明分开半日不到,他不明白她为何如此看他。

崇嫣醒神,收回了目光:“你跟霍侯爷比试完了,谁赢了?”

“无胜负,父侯半路被母亲唤走了。”普天之下,也只有母亲能将他打在兴头上的父侯叫走,霍凛撩了袍子,坐于崇嫣身侧。

崇嫣将锦盒递过去,见霍凛将之打开,问:“霍氏子弟都会有这种抹额吗?”

霍凛开盒的手一顿:“西域金线难得,有此抹额非嫡系莫属,准确来说,是侯府继承人。”

他出生前,有此抹额的是他阿兄霍弈,后他成了世子,这抹额成了他之标志。

“昔日你问我叫什么名字,其实我也不知道,我只记得阿兄唤我嫣儿,阿兄说会来找我,可我却连阿兄的样子都不记得了。”

霍凛专注望向崇嫣,见她起身,于亭下捡石子。

“崇这姓是流落到崇州有的,当时我遇到了个跟我身世相仿的乞儿哥哥,他不是我阿兄,却胜似我阿兄,那年崇州正闹饥荒,似我这般细弱的孩童,被称为两脚羊,因为他的保护,我没成为两脚羊。”

霍凛一愣,眼中幽光闪烁,两脚羊即饥荒无食时,被当作食物的人,那人既能让崇嫣免于成为两脚羊,可见对她之用心。

他知晓她在找家人,却从未听说过她还有位胜似兄长的兄长,他也是首次听崇嫣谈及她之曾经。

霍凛走到崇嫣身侧,少女分他一颗石子,对着池子扬了扬下巴,霍凛意会,抛了三下石子,两高一低,随即横抛出去,石子擦碰着水面跳跃,竟有另一颗石子从旁逐渐追上,与之同频,末了,两颗石子竟同时于水中拐出个钩子,然后沉于池底。

霍凛猛然扭头,神色奇异地看向崇嫣,能拐出个钩子的水漂,父侯曾说这是他独门秘技,崇嫣是如何会的?

“我那去世兄长教我的,”崇嫣眼中晶莹闪烁,与霍凛对视片刻,低头拭泪,她比划着自己手腕:“他手腕上有一条验明身份的腕带,最近我才想到,那应是条靛青抹额。”

霍凛搓了搓手指,握拳在侧,他终于明白她说要见他是为何了,不是霍七所说的什么害了相思,只为婉转地告诉他,她认识霍弈,而霍弈已死。

她怕他父母承受不住,所以率先找了他。

第一次主动向他谈及自己身世,甚至可能是第一次对他说真话,都是为了引出霍弈。

霍凛忽然想起他刚踏入凉亭时,崇嫣睁眼看向他的那个眼神,那眼神里带着柔软,令他的心也跟着一软。

原来,亦是在看霍弈啊。

霍凛喉结轻动,遥望着莲花池对岸的霍府宗祠:“此事,须禀明父侯和母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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