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湛芳替教坊司的琵琶手贺娘子挽着发髻,假装好奇:“珊榕郡主是谁?”
“芳娘,你不知道她?她就是那个见了霍大人就非霍大人不嫁的贵女,她爹镇国将军不同意,把她弄去边疆好几年,这不熬成老姑娘了,还是非霍大人不嫁,圣人听说她痴情,才给她和霍大人指了婚。”
挽着发髻的手微微停顿,花湛芳弓下身子问:“贺姐姐,今日的灵云髻稍微右侧一点,你带着的耳环吊坠垂到肩膀,要是发髻太直,就显得你的脸也很长了,没有灵动飘逸之感。”
贺娘子立刻点头:“芳娘你说怎么改就怎么改,我都听你的。”下一秒,花湛芳的手被贺娘子紧紧握住:“芳娘,你能同我一起去镇国将军府吗?”
微微垂下眼睫,花湛芳露出一副受宠若惊的模样,点头。
“贺姐姐,我被行首指派过来伺候你,自然是要与你同进同出。”
花湛芳的手被攥的更紧,贺娘子的眼里冒出希冀的光,高兴的有些语无伦次:“我,是不是我可以顶替……”花魁两个字她不敢说出来,但花湛芳还是一秒就理解了她的意思。
“今日镇国将军府大喜,若是贺娘子肯拿出琵琶绝技,何愁不能得偿所愿?”
花湛芳说的恳切,字字句句正是贺娘子心中所想。
眼看贺娘子笑靥如花,花湛芳对着铜镜调整着最后的妆容,漫不经心道:“珊榕郡主竟痴恋霍大人至此?”
“自然,不过这珊榕郡主容貌稀松平常,据说连咱们这里的烧火丫头都不如,穿着铠甲还有几分潇洒模样,换上女装,就一句话,那脸好似被马车碾过一般,又平又宽——”
调整好木簪方向,花湛芳把贺娘子头上的红色绸带换成了与衣服同色的青紫色绸带,后退一步打量了半晌:“妆容成了,贺娘子看看?”
镜子里的人芙蓉面,花瓣唇,眼睛好似云中圆月,眼波流转间并不是妩媚的风.骚,而是几分看尽人世繁华却不染尘世纤尘的纯洁魅惑。
“芳娘,怪不得晚娘一刻也离不开你,要不是她……我怎么会有机会遇见你。”
此话并不真,但是贺娘子说出来的时候却用了真心,她从来也未想过,瞧不上眼的丑婢,竟有着这种技术,往日只觉得花魁好看是本身就好看。
看着铜镜中的自己才知道——花湛芳,着实能让人换头,美到极致。
此刻的她,比起盛装打扮的花魁也不差什么,可见花湛芳是用了心的。
“贺姐姐,到了出门的时候了。”花湛芳柔声提醒。
外面的梆子声仿佛在应和花湛芳的话,适时响起。
贺娘子的一切表现都落在花湛芳的眼中,自然明白她此时此刻的心境,低声劝慰:“贺娘子,以后的每一天,我都会跟着你,你骨相不错,晚点回来咱们可以尝试不同风格的妆容,可好?”
贺娘子的眼眸却突地红了,转身紧紧握着花湛芳的手:“芳娘,咱们一起去。”
“姐姐客气,快些走吧,今日镇国将军府举办赏花宴,咱们得比宾客去的早。”
贺娘子恋恋不舍地看了眼铜镜,站起身来同花湛芳出门。
此刻已近晌午,外面的街道上很多小贩沿街叫卖,花湛芳瞧着趴在窗户上看个不停的贺娘子,嘴角缓慢浮起。
她少时也是如此,总爱在车里看街面上的行人。常常会被大母念叨。
想到大母,花湛芳浮起的嘴角扯平,身上带着孝,她不配笑。
不多时,他们就到了镇国将军府。
与文官家的影壁多是诗词歌赋或者花鸟浮雕不同,镇国将军府的影壁上刻着一副山水图,花湛芳瞧见影壁右侧下面刻着的一行小字,心猛跳几下。
指甲扎入手心才让自己红了的眼眶恢复正常。
“贺娘子,这边,我们老爷安排奴带着娘子去东侧耳房休息,再过两刻钟,娘子就可带着琵琶入花厅。”
镇国将军府的仆妇一举一动颇为有礼,并没有因为他们是教坊司的伶人就小看他们。
“是。有劳。”贺娘子一口标准的官话说的轻声细语,让人顿生好感。花湛芳不用她指使,早把银瓜子塞给了带他们过来的仆妇手里。
待人走后,贺娘子问:“芳娘,等会去花厅你还会同我一起吗?”
“贺姐姐,按规矩,赏花宴奴是没有资格进入的,只能在外面等你。”
花湛芳说的规矩贺娘子都知道,但是她今日是打算在赏花宴上搏一搏花魁之名的,十分怕有什么不妥,若是花湛芳在旁边,还能小声提醒她。
可……
“芳娘,不知道你的手能不能让榕珊郡主变美,她那个长相,听说被东都的贵女嘲笑,说她这辈子也不可能姿容可人,你要不要见见她,看看用你的手,能不能让她变美?”
“芳娘人笨手拙,能得贺娘子赏口饭就是荣光,还请贺娘子别不要奴。”花湛芳立刻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