坊司的姐妹们嘲笑到死。
任谁也不会选择一个连官职都没有的人,毕竟于贺娘子而言,她此刻最需要的就是一个能为她脱籍的人。
莫晁做不到。
撕掉了额头上又厚又长的伤疤,拿出身上藏好的化妆包,从里面挑出一个又长又细的肉色伤疤盖在伤痕之上,给自己脸上扑了点玉容粉,,估摸着伤口已然不引人注意,却又能够探测人心,花湛芳整理好仪容,才开口。
“贺姐姐——”声音不大不小,正好被两人听见,又不至于引人注意,花湛芳走到贺娘子身边,抬起眼,上下打量莫晁。
这人面如圆月,眼睛比铜铃小却炯炯有神,鼻梁笔挺,嘴唇丰厚。看着是个老实之人。
“见过小娘子。”
听见莫晁如此称呼自己,花湛芳的眉毛挑了挑,如此称呼,不知说他懂礼还是……
故作不知,花湛芳眼角扫着贺娘子的表情,嘴角勾起:“不知这是哪家衙内?”
听见衙内两个字,莫晁的脸上闪过几分不自然,还未开口,贺娘子圆场道:“妹妹就是爱捉弄人,他不是外人,正是我给你说的那位。”
“莫郎君好,小女子这厢有礼。”花湛芳端正地行了个礼,打趣道:“贺姐姐,莫大哥一向这么容易脸红?”
知晓芳娘不过是调侃几句,贺娘子也并不在意,为莫晁解释:“他和小娘子们接触的少,少去风月场,你不用试探他。”
莫晁憨厚地笑,挠挠头并不说话。
“我看你孔武有力,身姿挺拔,是练家子?”许久没说话的司徒羿栩突然开口,几人的目光都落在他身上。
贺娘子问:“芳娘,这位郎君与你同来,你们熟识?”
“贺姐姐,这位与我并非熟识,这位难为你竟然不认得,这位就是圣人新封的雍阳王殿下。”
花湛芳话音才落,贺娘子、莫晁连忙跪下请安。
“回殿下,奴是珊榕郡主的陪嫁家将。”莫晁说的很清楚,他能够称为郡主陪嫁家将,不说武艺必然不错,起码在镇国将军眼里,他是能够托付身家的。
“好男儿志在四方,我会去找珊榕,纳你入禁军。”
禁军,花湛芳抿了抿有些干裂的唇,禁军是天子心腹,圣人和贵妃的矛盾如此之深,竟然能让司徒羿栩掌握了东都安危。
霍大人难道就此认输?
花湛芳眼里流出几分深思,若是这样,司徒羿栩这边还不能太拒绝,偶尔也可以说些甜言蜜语,看他能不能说出什么有用的信息来。
想清楚之后,花湛芳堆出笑脸:“莫姐夫的前途就有劳殿下操心,贺姐姐还不快谢谢殿下?”
言语之中,就把贺娘子同莫晁两个人捆绑在一起,贺娘子面红如霞,莫晁看了眼贺娘子,耳朵上也沾染了些许红色。
“好说。”司徒羿栩瞧了眼花湛芳,问:“孤要走了,你同孤一起。”
花湛芳也很想知道禁军之事,便顺从的跟在他身后,出了府邸,坐上了马车。
“殿下,东都三司都是霍大人主管,这禁军竟然不属于他?”花湛芳眼巴巴地盯着司徒羿栩,一双水灵灵的杏子勾人魂魄。
司徒羿栩偏过头:“禁军都是各大名门世家弟子,霍大人出身名门偏支,且是庶子,又曾被逐出家门,这等身份,在禁军中不会有人服气。”
对于这个解释,花湛芳心里嘀咕:“你被毁容,逐出东都,为何还能带领禁军?”
这句话如果此时说了,就算司徒羿栩看重她的双手,不要她性命,但是也会对她满满杀意。
切不可在他面前露出马脚。
但司徒羿栩好像看懂了她心中所想,语气平淡:“我好歹是嫡皇子,舅父是当朝镇国将军,我的母亲系出名门,在世家之中口碑极好,况且,在他们眼里,君臣纲常还不如自身利益重要,我被驱逐乃是圣人被奸臣蒙蔽,又非我本人不堪,我带领禁军,有何不妥?”
一番话说完,司徒羿栩端起桌上的水杯抿了一口:“你的心思我知晓,我告诉你,如今宫中正是风云诡谲的时候,你此刻听了韩娘子的安排,要全身而退,并非易事。”
低头不语,花湛芳本就想着浑水摸鱼,若是宫中风云渐起,那可正是好时机,于是,并不听从司徒羿栩的劝告。
只说:“殿下安心,奴并无壮志,只消有口饭吃就好。”
花湛芳心里敷衍,面上做出恭顺模样,司徒羿栩心知她并不像表面乖顺,但此刻看她应对,也不好戳破,只能默默喝茶。
良久之后,司徒羿栩盯着把玩衣角饰物的花湛芳问:“你可有喜欢的物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