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个孩子,宝珍和方见溪又不十分熟稔,小孩子生病的时候总是想撒娇找依托的。
宝珍一双眼睛看着屋子里,还要往外头看。景元看见她眼睛滴溜溜地转,就知道她在找凡月。
她一下下地拍着她的背安慰,柔声道:“珍姐儿太心善了,就让三婶婶来做坏人,此刻凡月就跪在院子里,珍姐儿要去救她么?”
她不想宝珍去,但还是愿意问问她的意见,毕竟是她自己的丫鬟,宝珍还是江阴候府的嫡长孙女,行事作风该有自己的主心骨。
宝珍趴在她怀里想了许久,过了半刻钟才抬头看着她的眼睛摇摇头,又低下头拿起她的手指一根根把玩。
景元很高兴,这孩子什么都明白,只是有些心软罢了,日后还有的是时间,教她怎么对该狠心的人狠下心。
她在这里陪了她许久,还喂她喝了药,那药很苦,宝珍却一口喝完了,过后又拿起高绣榕给她带的蜜饯放在嘴里嗦,她最近不能吃这些东西。
郎中又过来一次,瞧了之后只说应当是不会再高热了,估摸着还有四五日就能好,只是这些日子吃食上要当心,也不能着凉。
景元点点头将郎中送出去,又给他塞了两盒糕点,这是方见溪的府医,不收她的钱财。
宝珍现下已经睡了,她也不能把她喊醒,且今日天色已晚,也不能回温家了……
她打算明日再跟宝珍提,所幸她也没什么大碍了,若她不愿意走,她只将萱风留下照顾宝珍,自己回温家就是,总归不会没人伺候她。
景元刚一回房,就听到方见溪的声音,两人住在一个院子里,但白日里她回房之后就再没见过他,如今听到他从外头回来,她却也不意外。
她才不觉得方见溪是怕见面尴尬,这人心思她虽不能说摸透了,却也是明白了几分他的行事风格。
他恐怕是想着徐徐图之。
只是这方敬莲怕是想错了,他这辈子都图不到她。
景元躺在床上闭着眼睛,脑中思索着她和方见溪这些事。
等她回温家就在绿绮阁大门不出二门不迈,除了跟高绣榕温肃请安,饶是谁来请她都不出门。
她就不信方见溪还能逼着她见他。
至于以后回江阴候府,那到时候再说。
……
方见溪白日里一番表白之后,只觉心中甚是舒朗,他虽心里想着见她,时时刻刻将她放在眼前才好。
却也知道不能逼着她,就带着林忠出去办事,将霁月楼留给温景元,给她个安静。
他甫一进书房,就看见书桌上一支竹筒,他拆开来看,是一封密信,只写着简简单单一句话。
穆世子不日来杭。
穆朝恩要来杭州府!
方见溪将纸条放在火上点燃,他看着火苗思索,穆朝恩来杭州,到底要做什么……
前些日子穆贤妃小产,圣上却未给镇国公府安抚,穆朝恩又当庭给江勤之难堪,不过才刚刚出禁期,不好好呆在京城,这来杭州又是要做什么?
方见溪站在案前思虑良久,思考自己在这中间究竟漏了什么,十七来给他回话,他才回神,自己竟写了满满一页纸。
镇国公、世子、江勤之……
“三少夫人白日里在房中并未出门,用膳也正常,晚上珍姑娘醒了去照料了半个时辰,旁的倒也没别的了。”
十七站在下面弯腰将手臂抬到眼前给方见溪回话。
方见溪将纸揉作一团,抬头就瞧见十七手腕上挂着个鲜红的镯子,十分显眼。
“你不必同我说这些,我只知晓她饭用的如何。”
他不想监视她,只想知道她好不好,如今知道她一切还好便已足够。
十七回过话又福了福身转身打算出去,到门口时却听到方见溪清冷的声音。
“你手上镯子哪里来的?”方见溪盯着十七手腕上的镯子。
夜色深沉,这镯子在烛火映衬中更显得像血一样,刺着他的眼。
十七知晓他的脾气,将镯子退下,回身捧在手中递到他眼前。
方见溪拿在手中细细端详,看出应该是宫里出来的东西。
“她倒十分喜欢你。”
方见溪冷笑一声,将镯子重新还给十七。
“她既给了你,日后便好好戴着,她重情,日后见她每次都要戴,别让她伤心。”
温景元心软又重情,今日若他是她,定会给他一个耳光,打得口中出血也不能泄愤。
可她却什么都没有做,恐怕心里是还念着那点情分……
他待她自是情深意重,却不知温景元心里和他,到底是何情分。
方见溪抬手,白日里她的咬痕已变得青紫了,此刻却又感觉一阵阵地疼……
江阴候府每个人都有她的绣品,现下连不过见过一面的十七都有了她的手镯,他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