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生(1 / 2)

她这是第二回见罗夫人了。

知府的俸禄不高,但杭州府富庶,罗伦又是这里的地方官,是以底下这些官员、商户拼拼凑凑的也给他捐了个不大不小的画舫。

入六月了,虽是夜里,可天气也愈发燥热起来,景元手里摇着扇子,打量着画舫内的布置。

尽头处摆着个黑檀木绣花鸟纹的八扇屏风,窗棂前的高几上摆着一盆开的正好的黄月季,西边还有个黑檀木直棱围子罗汉床,中间的矮几上正丝丝缕缕地熏着降真香。

她坐在黄花梨祥云纹的八仙桌前,正对着的是罗夫人,罗夫人身边正坐着罗胜。

姚兰看温景元的眼风扫到了罗胜,便赶紧对她这不争气的儿子使了个眼色,看他不动又在桌子下面踢了踢他的鞋。

罗胜接到母亲暗示的眼神身子便抖了抖,他还记得那日的事,当真是难堪极了,穆朝恩甩他的那一下下手极重,现在他背上还青青紫紫的疼着呢。

他想到临行前父亲对他说的话,便硬着头皮直起身子,塌下腰对面前的女子拱手道:

“还请少夫人莫要同我一般见识,是我……是我不知羞耻、言行无状了……”说着说着声音便渐渐小了,低着头只能看见温景元雪白的裙裾。

景元看着他,停下手中摇扇的动作,淡淡说了声:“无事。”

她今日只是个找个由头出来,不欲与这两人多说,且那日她和穆朝恩已教训过罗胜了。

罗胜没料到她这么好说话,愣了愣悻悻地坐了回去。

姚兰知晓儿子的性子,从方才罗胜站起来心便一直悬着,如今看她说无事便也松了口气,准备给温景元敬一杯酒。

只是酒方才满上,就见一个丫鬟凑到温景元耳边不知道说了什么,便见她直起身子,同她稍稍福了福身子,道声:“告辞”,便转身走了出去。

……

缨风刚刚来同她说,方见溪的南柯梦已经快行来了,现在离此处有半刻钟的路程。

今日只有缨风陪她来,她和他的事知道的人越少越好。

景元走在路上,有一种不真实的虚无感,脚下软绵绵的。

……这还是她头回单独约他见面。

其实那天之后她心里也很复杂,常常是绣着花或是读着书就想到这些事,有时候正在练字,清醒了却见纸上满满的都是敬莲、见溪、方家这些字。

她不想承认,只在实实在在是,这些天都一直在想着他的。

缨风察觉到她的步子愈发慢起来,却没有催她,夜里这条路人多,只护着她的身子慢慢往前走。

走了约莫一刻钟才到地方,她看着画舫上挂着的如意灯,在夜里发出暖暖的昏黄颜色,像是在梦里一样。

良久,缨风才听到她微不可闻地叹了一口气,下定决心一般将她的手拿开,道了声:“进去吧。”

而后拾步上了台阶。画舫上的台阶是松木做的,踩上去发出闷闷的响声。

缨风看了门口守着的林忠,便也很识趣的没有跟进去,景元没有说什么,自己打了纱布帘子走进去。

方见溪正倚在窗边,这里能看到这条街上大半景色,他方才在这里看着温景元的犹豫,看着她走的越来越慢,却还是走到了这里。

都无妨,她肯来他这里就好。

方见溪转过头就看到温景元站在门口,手里拿着那柄扇子,暖黄的灯光衬得她愈发温和。

他对她淡淡地笑着,将一早便给她准备好的花茶往前递着,同她道:“过来。”

景元听他这话,觉得心里一怔,而后才走到他身旁,接过他手里的茶盅,看着窗外熙熙攘攘的景色慢慢抿起来,不冷不热,刚刚好。

方见溪身子往后半靠着,直到看她小口小口地喝完了茶,才开口问她:“你今日寻我,有事?”

景元没有抬眼,她身后有一个高几,她转身将茶盏放在高几上,回过身子才看着他。

“你不是一直在等我?”他若是真想瞒着她,凭他的心思,定是能藏的一丝不漏。

方见溪也不惊诧,他知晓她是个聪明的,他也不怕让她知晓。

他伸出手,抚上了她精致的发髻,一路顺着到了她的肩膀才停下。

景元想躲,可身后是高几,靠着的就是一扇墙,他又禁着她,手下使了力气,叫她动也难动一下。

她有些生气,却并不意外。

这附近人多眼杂,她也不想闹出什么动静,只睁大了眼睛瞪着他。

隔着浅薄的纱衫,方见溪能感受到属于她的温热。

“我一直在等你。”

景元感觉到心头一麻,而后心脏扑通扑通地跳起来,呼吸也有些不平稳。

方见溪察觉到她的变化,指下稍稍用了点力气,陷进了她的皮肉里,一指正好卡在她的锁骨处。

景元被她这一下按的吸了口凉气,自然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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