脸上看出任何异样的神情。
商人带着货走了，他要尽快将这些东西出手。
你跟在汪岑身后回到房里，双人间里摆着两张床。地下的气味实在叫人喜欢不起来，你一进房间又是脱了外套直奔浴室。
汪岑捡起了地上的衣服，这本就是他的衣服。他坐在椅子上，静静地听着里面的水声，看起来犹如老僧入定。
但他心里清楚，他的心并不安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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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幕平铺而来。
你在黑暗之中依旧睁开双眼，你眼里没有丝毫睡意。
在蓬莱的无数个夜晚你都是这样度过的，仙药带来长生的同时也让你们不再需要睡眠，而且你只要一闭上眼睛，脑海中便浮现出可怕的幻觉。
你会梦见自己也变成树，无法动弹。那俨然成为了你的梦魇。
好在那时候岛上除你之外也还有其他的活物——人类之外的生物。那些巨大的蝴蝶，它们都生长着人类的脸庞。
蝴蝶曾经陪伴过你一段时光，但它们的寿命如此短暂，在你面前接连死去。最后一只蝴蝶离你而去之前，你带着它登上了离开蓬莱的船只。
海上凶险，你将它装在了盒子里，而后再未开启。
你告诉自己，它是活着的。
哪怕是假话，只要说上一千遍也会变成真话，无论事实如何，只要你相信……只要你相信它是活着的，那它就还活着。
船漫无目的地在海上漂行，不知道过去多久之后，它终于靠岸了。那里是一个偏僻的渔村，你避开他人耳目，在附近的山上挖了一个坑把盒子埋了进去。
村里人祖祖辈辈以捕鱼为生，他们当中绝大多数人从未离开过这里。你问他们是否知道咸阳离这里有多远，可他们根本不知道你所说的“咸阳”在何处。好在外面的商队每个月都会来一次，村子里的人告诉你，你可以问问他们。
淳朴的村民们并未排斥你，即便你身无分文，他们也应允你在渔村里借住了一段时间。
过了大半个月，商队的人就是这几天要来了。但有个顽皮的孩子把那个盒子从地下挖了出来，他看到了里面死去的人面蝴蝶，将它带回了村子里。有人认出了盒子是你当初带来的，小小的渔村里开始弥漫起恐慌，他们说你是海里的妖魔……
然后，一场大火将整个村子都焚烧殆尽了。
这不是你的本意。
你注视着火舌吞没了整个村子，火光染红了你的脸庞，你的眼睛里跳动着火炎的倒影，神情却依旧无悲无喜。
每月都会来这里收鱼的行商队伍发现了你，你跟随他们一起离开了海边。
你想回咸阳。
但咸阳已经不再是咸阳，而是渭城。
商队的人跟你说他们会去长安，渭城是离长安最近的驿站，他们顺路可以送你到渭城。
但在夜深人静时你却听到他们在商议要将你卖去洛阳。他们窃窃私语着——即便是见惯春色，你也是极为罕见的美人。
东都洛阳，西都长安，这是唐时最为繁华的两处。
你安静地聆听着他们对你可以卖出多少价钱的幻梦，从始至终没有发出半点声音。
在日轮升起之时，你的眼中逐渐洒落晨曦的光耀。但商队里的所有人都无声地闭上了眼睛，从此再未睁开。
这同样不是你的本意。
你带着商队的财物，乘路途中遇到的一个官家小姐的马车抵达长安。
那时正是上元之夜，长安城开宵禁三日，全城之内日夜同欢。
你和官家小姐在城门口分别，长安城内繁华乱人眼，你跟随人潮涌向一处，你听别人说，那里有长安城内最厉害的幻术师。
你站在那里看了一整夜，那些在寻常人眼中宛若仙术的景象，彻底被你看破了其中奥秘。
那之后你便取代了对方的地位，无人知晓你从何处而来，只知道你一夜之间声名鹊起，成为了长安城内最负盛名的幻术师。
若不是你只在开宵禁时现身，长安城内又岂有其他幻术师立足之地。
与此同时，奇异的花朵也逐渐在长安城内的幽暗之处徐徐盛开。
能让人长生不死的仙药，慢慢出现在传闻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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汪岑在黑暗之中听到了轻微的声响，床边微微陷下，有人爬上了他的床铺。
一具柔软的身体，轻轻贴上了他的后背。
熟悉的花香传来，他睁开眼睛，转过身拥住了这具身体。
他在黑暗之中低下头，他所触及到的皮肤莹润如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