景昭二十四年十一月底,燕州城大雪纷飞,寒风刺骨,已然到了一年之中最冷的时候,大雪都已下了好几场了。
燕州城在大临王朝地图的偏北方的位置,天气比起京城来说冷的更早一点,现在就要准备过年的食物了。
而提及燕州城,那这城里面无人不知谢家,谢家最出名的就是谢四海了。
据说几年前谢家那谢四海年轻的时候去京城学堂学习的时候认识了一位官家小姐,不知是给那官家小姐下了迷魂药,让人家一个知书达理的大家闺秀嫁给了他这个北地来的浪荡小子。
黎明破晓,大雪终于停了,柳絮般的雪花一夜间染白了燕州城的大街小巷。
天空泛起鱼肚白,露出微微的亮光,每一个清晨赶集的人经过谢府门口的时候都是急匆匆的走过去。
都会回头再看一眼谢府门口挂着的白灯笼,暗自思忖不知谢府的哪位可怜人没有挨过这个冬天。
谢府内,谢家主母昨日刚刚因病离世,七岁的谢双月跪在灵堂前,她母亲只有这么一个女儿,按照规矩谢双月这个将来要嫁出去的女儿家不该在这堂前守灵。堂前烛火闪烁,一阵冷风吹过,窗户缝里就渗过一丝寒气。
不知道是下人们看谢双月母亲去世,还是父亲只顾着小妾刚生没多久的儿子,根本无人在意她,他们这群人惯会看人下菜碟,谢双月已在这里跪了半夜了,也未见有人过来添个碳盆。
一直跟在谢双月母亲身边的丹汐陪着谢双月在灵堂度过了母亲去世后的第一个夜晚。
顾双月给娘亲守灵的最后一天,天刚蒙蒙亮,丹汐急匆匆的跑到灵堂门外,喘匀了气,才放轻脚步走到谢双月的身旁轻声哽咽道:“小小姐,小小姐,二小姐和小少爷赶来了,您的姨母和小舅舅他们总算来了,他们来了咱们就不怕了。”
而后上下瞧了瞧小姐,压下心中愤恨,继续说道:“小小姐,二小姐和小少爷一会儿就过来了,我先带你去洗漱一下好不好?”
丹汐看着小姐没日没夜的跪在夫人棺前的样子,不知该如何劝告小姐要珍惜身体,现在二小姐和小少爷来了,终于有人心疼小姐了。
谢双月点了点头,跟着丹汐出了灵堂门准备回屋洗漱,刚出灵堂,就看到了自己的姨母和小舅舅满身寒气向灵堂疾步赶来。
谢双月在母亲去世当晚大哭了一场之后,后面好几天都不敢哭,结果一看到两位亲人那关切的眼神,终于就忍不住了,一下扑到姨母的怀中嚎啕大哭,也不知哭了多久,耳边的声音逐渐消退,意识开始模糊,眼前一黑,昏了过去。
沈竹暄听到姐姐病重的消息急忙和弟弟冒着大雪到了燕州城,刚进城就听到了谢夫人去世的消息,着急忙慌的朝着谢府方向赶去。
到了谢府门口,下了马车一口水未进,就又急切拉着弟弟往灵堂赶,还没进屋,就被突然出来的外甥女扑了过来,哭的昏了过去。
沈竹暄摸了摸谢双月的额头热的发烫,刚准备把身上的披风解下来包裹住谢双月,就见站在身旁的弟弟沈南戈已经解下了披风盖在小外甥女的身上,抱了起来。
沈竹暄刚站起来,丹汐就连忙走近说到:“二小姐,小少爷,奴婢在前边带路。”
连续几天跪在灵堂里面,在强健的身体也坚持不住啊,这几天谢双月也就是看起来没事,而现在姨母和小舅舅来了之后,终于见到母亲的家人了,心情一放松,这几天的积攒的委屈、疲惫以及害怕一下子爆发了出来,造成的后果就是高烧了一天一夜。
第二天一大早醒过来之后,谢双月缓缓睁开双眼,看到的就是姨母靠在床边闭眼休息的样子,微微坐起身子,环视四周,却不见丹汐的身影。
听到细微的动静,沈竹暄立刻醒了,伸出手试了试谢双月的额头的温度,摸着终于不像是昨晚那样灼烫了,这才放下心来。
侍候的人听到声音这才端着洗漱的工具进来,两人在下人的伺候下洗漱完,等到屋内只剩下丹汐之后。
沈竹暄这才语气温和的试探着开口道:“小阿清,等到你母亲下葬后,你要不要随着姨母舅舅一起回外祖父家啊。”
谢双月,姓谢名双月,字亦清。
阿清这个名字,只有母亲才会如此亲昵地唤自己,她还以为以后再也不会有人这么亲密的唤自己阿清了。
谢双月的眼眶又蓄满了泪水,扑进了姨母的怀中,把头埋进沈竹暄的怀里掩去泪水,带着哭腔说:“姨母,你们怎么才来啊,我好想你们!”
沈竹暄抱着小双月,轻拍着她的后背,温柔的劝慰:“阿清,跟着姨母回去吧,你外祖父、外祖母还有你小舅舅我们会好好照顾你,抚养你长大的。”
谢双月似是在姨母的怀中闻到了和母亲相似的味道,点了点头,又怕姨母看不到,闷声说了句好。
谢双月不知姨母和小舅舅对父亲怎么说的,丧事结束后,没有一点阻拦的就让人带着谢双月离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