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晚很黑,云顶门却不暗,因为这儿有着仙门中最多,最全的灯笼。
从远处看去,云顶门是月辉与星光里的灯海。
此刻,小院里除了皓月给予的银辉,还有树梢上,廊檐边坠着的亮,那是灯笼传递的暖。
梦梦看着一处的灯,没有说话,没有动作,似是在发呆。
“嗯”
半晌,梦梦才应了一声。
“时间真的过得很快。”
梦梦轻声喃喃,像是在对浮生说,又像是在对自己说。
“其实,这样也挺好······”
梦梦的声音很稳,光听声音,只会觉得这个人很平静。
“说不定邶叔还会遇见大伯······”
梦梦的脸上没什么表情,一开始是面瘫,后来是习惯,习惯不动声色,习惯面无表情。
“他们是不是碰面了······”
梦梦说得前言不搭后语,但浮生听懂了她一直以来藏着的自责。
“如果不是为了庆祝我的生辰,伯伯,伯母,爹爹,娘亲,还有,府里的其他人,他们是不是就不会死掉······”
梦梦记得伯伯是打算和婶婶去外地看货的,梦梦也记得爹爹那时说,他打算和娘亲去榆城过二人世界,生个弟弟再回来。
可是,他们都留下了,因为梦梦的生辰快到了,所以他们留下了······
“我的生辰······”
就在那一天,没有了,全都没有了······
似乎是刚才喝的冷酒上了头,梦梦觉得脑袋越来越涨,很不舒服。
“我······”
“梦梦”
浮生打断了梦梦的喃喃自语。
“很晚了”
浮生抬起梦梦的脸,他的动作让她稍微发散的目光缓缓地偏向他。
“你该睡觉了。”
梦梦看着浮生,她的反应很迟钝。
“不要想太多,你还有我”
他抬手盖住她的眼睛,轻声道
“我一直都在。”
梦梦只觉得精神困倦,选择性地掩盖记忆真的是一件很费劲的事儿。
很晚了······
周围是让人安心的气息,身体借助外来的温度一点点变暖。
该睡觉了······
梦梦的呼吸逐渐平缓,放慢······
浮生移开手,指尖划过眼尾,拭去了那儿的一点儿湿润。
她的皮肤微凉,泪珠子却烫得要命,沾在浮生的指腹,似是要烫掉一层皮。
“梦梦,我会一直陪着你······”
清隽男子微微垂眸,纤长的睫羽落成一片美好的弧度,半遮着那双浅色琉璃般的眸子。
梦梦听不到,又或者,听到了也会被忽视。
月夜微凉,浮生将迷迷糊糊睡过去的人轻轻抱起,步履平稳地走进房间。
梦梦的房间并不暗,书格,案几,屏风,窗框,还有其他许多地方,都镶嵌了月光石,发散着或明或暗的光亮。
浮生轻手轻脚地替梦梦拿掉披风,褪下外衫,脱掉鞋子,将人放平在床上,盖好锦衾。
他垂眸看着她,浅色琉璃般的眸子在月光石的辉映下,一半剔透着光,一半荫蔽着暗,让人看不清眼底的神色。
屋内静谧,唯有一句轻喃散在了银辉里。
“梦梦,不要再出事了······”
熟睡的人儿听不到,唯有月光知道,她苍白的脸颊边扫过几缕乌发,一枚珍重的吻印在了她的眉心。
浮生起身离开,他的脚步很轻,动作也很轻,轻巧地没收了那坛桂花酒。
浮生太了解梦梦了,她决定做的事,谁也拦不住。
他不知道南柯的来历,也不知道梦梦看重南柯的原因,更不知道她打算做什么,但是,他不会违背她的意愿。
他最想做到的便是好好地守护她,而他对她的守护从来都不是对她的禁锢。
与其完全隐瞒梦梦灵根不全这件事,不如半真半假地对外宣称闭关养伤,这件事上到现在也不会有太多人好奇,毕竟,“闭关养伤”这个理由出现得很频繁。
只不过云顶门是对外宣称清平峰峰主闭关十年,实际上,梦梦只闭关修养了一年。
一年,四季,于普通人而言不算长,对灵修来说更是算不得什么。
待一年结束,梦梦出关时便看到了在外面等候的简兮。
“大人”
简兮恭敬行礼,双手奉上一件霜纹翎羽大氅。
“嗯”
梦梦拿过披在身上。
清平峰后山的汇灵潭是整个云顶门灵气最纯最充沛的地方,这会儿从闭关处出来,正值初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