带着寒意的风刮过河面,泛起层层涟漪。
住宿楼附近的堤岸边。
宋远站在树下,静静地看着不远处的河景,发梢和树叶在风下轻轻晃动。
顾泽单膝撑着,蹲在一旁,拿着小石头不知道在地上胡乱画什么。
听到动静,他抬起头,立马从地上站起来,双手拍拍灰。
“来了。”
宋远早已转过头,目视着不远处。
一名护士推着轮椅缓缓靠近。
轮椅上的女人很瘦。
她静静坐着,腿上盖着毛毯。目光空洞地凝视着前方,嘴唇有些泛白,头发也掺着银丝。
岁月留下了无法抹去的痕迹。
然而皱纹之下,是怎么也盖不住的艳丽骨相。
轮椅停在宋远面前。
他垂眸,眼神也多了一丝柔和。
护士在轮椅后面说:“周女士刚做完康复治疗,不能在外面待太久。”
住宿楼十六层的人都知道。
住在302室的女人叫周琼音。
除了护理主任,只要有人进她的房间,她都会跟疯了一样乱摔东西,直到把人赶走。
包括她的儿子。
宋远点头,问。
“这些天她还没有说话吗?”
这个问题,他每次来都会问。
已经记不清有多少遍。
然而每次,得到的都是同一个答案。
“没有。”
“还跟以前一样,每天就是自己坐着出神,护理主任送的水和饭倒是不排斥,只是一句话都不肯说。”
宋远没说话,也看不出情绪。
他俯身,单膝跪在地上,紧紧握住女人搭在毛毯上的手。
他看着面前人的脸庞。
轮椅上的人却没有一点反应。
依旧是直视前方,仿佛与世界隔离开来,困在无形的壁垒之内。
宋远往日挺拔的背此刻微微弓着。
顾泽站在他身后,看见眼前的场景,鼻子竟也酸了一下。
其实他一共就见过周阿姨三次。
第一次是在康复室,跟宋远一起站在小窗外,安静地看心理医师给她做康复治疗。
第二次是在住宿楼,他站在房门口,听见屋内女人歇斯底里的叫声,和东西落地的破碎声。之后宋远低着头,从房间里走出来。
还有一次,是现在。
任何安慰的话总是多余。
他只是拍拍宋远的肩膀,用力按了下,之后调转方向,朝堤岸上走去。
护士见状,也默默地走开。
留出母子二人片刻的独处时光。
宋远同往日来时一样。
细说着最近发生的事情。
小部分是生意上的事,毕竟华商集团是她和宋远父亲的心血。
他想,她应该是愿意听的。
大部份是一些家常。
比如他最近干了什么。前两天又学会一道菜。上周去探望父亲,替她在墓碑前放了一束花。
还有。
“妈。”
他顿了顿,眼神微动。
“我找到她了。”
这不是他第一次在周琼音面前提起唐佳。
甚至第一次是什么时候,宋远自己也有点不清。
或许是十几年前。
黎叔第一次把他从孤儿院接出来。
当时宋远消失了两年,一直在背后紧盯着的霍家也有所松懈。
他趁着开放日人员混杂时过来,在无人知晓的隐秘角落,跟周琼音说两句话。
那年他十二岁。
他说。
"我在孤儿院很好,虽然其他人觉得我有点奇怪,但认识了一个小姑娘,叫唐佳。她非常照顾我,我想跟她交朋友。可黎叔不让我跟孤儿院的人有过多的牵扯。我不知道为什么,但黎叔的话,我会好好听。"
之后的几年,他来疗养院的频率也从一年一次变成了半年一次。
许多时候,都会提起唐佳。
“唐佳她很好,有她在的时候,那些难熬的时刻好像突然有了盼头。对不起,我没能听黎叔的话。”
......
“昨天岁岁突然问我,之前离开的时候都去了哪。我骗了她,这是我第一次骗她。黎叔说,我的身世一定不能告诉任何人,因为任何知情的人都可能陷入危险。我明白,这些事,本就不该把她卷进去。”
“都怪我,所以我想快点强大起来,这样就能光明正大的来看您,也不用再骗她。”
......
“我现在高一了,岁岁和我还是同校。前些日子被我看到有人欺负她。但她就是不告诉我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