弋沉星半夜到家,小厮轻手轻脚迎上来“夫人今日和朋友们出去走了走,回来有些累便早早睡下了。”
随着月份渐大,今欢也显出疲乏来,在屋里总想着睡觉却也睡不踏实,弋沉星也说过带她出去走走,只是一直没有时间,今天出去一趟回来能安稳睡下倒也是件喜事
弋沉星换好衣服,坐在沙发上“在一楼给我准备洗澡水,我就不上去洗了。”
小厮收拾完弋沉星换下的皮鞋和西装,准备天亮了送到洗衣房,起身回应道“好。先生在外面吃饭了吗?可要吃点什么?”
“不用了,我洗完澡就休息了,叫逢吉上来守夜。”
“好的,先生。”说完走进一楼的洗手间
洗完澡回到卧室里,今欢侧身睡在床中间,弋沉星借着月光打量着熟睡的今欢,想到了在伦敦时他同今欢重逢的第一面
那个时候他亲自将周幕留给今欢的饭菜端上二楼,敲门的时候还心如止水
然而她软绵绵的声音传出来时他却开始紧张起来
那时他只当是顺路来见她一面,毕竟她是自己恩人的女儿,她亦救过自己
她没有立刻开门,他在走廊尽头处点着了烟等,那时他也说不清自己究竟在等什么,但自己似乎是有所期盼的
夜深时他将要回房间的时候门开了,她看到了黑暗里烟头传来的火光,盯着自己的方向看了好一会儿,光从她的房间里打出来,她的模样在记忆力清晰起来,同分别时相比,她稚气尚存却又添机警,小兔子般打量着黑暗中的自己
终于确认了自己不是周幕,尽管害怕,她还是那么守规矩的说了抱歉
那时他心里某个地方仿佛冰消雪融,长出一捧捧的桃花来,而长期作为一方之长训练出来的克制和隐忍让他将这份情感变化压了下去,那时他觉得,若能一辈子作为她的兄长守护着她的这份纯真,亦是一件幸事
上天似乎在那时格外眷顾他,许他得偿所愿,如今她成了为他怀胎十月的妻子
看着床上剩余的空间,弋沉星低笑一声,小心翼翼去了隔壁歇息
今欢在床上艰难的想翻个身,一双手托住了她的腰腹轻轻帮她转了过来
睁开眼,弋沉星正低着头替她整理裹在身上的睡衣
她拽了拽他的衣袖,示意扶自己起来“什么时候回来了?”
他搂着她坐起来,将她的头发挽起来让她凉快些“昨天晚上。不睡了的话下去吃饭?”
闻着他身上特有男士香水裹着烟草和火药味,安全感瞬间充满了今欢全身,她一脸满足“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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弋沉星又去了卫宁,但是这次他很快便回到了临安,而且带着临风一起回来了。
临风回家后看见今欢大着肚子,笑得憨憨的“想不到爷这么快又多了一个亲人,今欢,你可真是爷的福星。”
今欢看着临风黑了也瘦了,有些心疼“这些日子你留在外面吃了不少苦,回家了可要好好歇几天,我去同弋沉星说。”
临风大笑起来“爷已经给了我好几天假,其实我没关系。”
总觉得临风回来后心情格外的好,不仅仅是因为他回到了家里,好像还有别的原因
临风早上到家,略微休息片刻,下午便换了西装出门,他去哪里,今欢不用想也能猜到,想到玉笛前些日子憔悴的面容,她见到临风安然而归必定是最高兴的,只是不知为何,看着临风兴高采烈的出门,今欢心里却升起不安来
弋沉星从军营里回来,瞧见今欢在门口忧心忡忡的样子问“怎么了?”
今欢摇了摇头“没什么。这时候你怎么回来了?”
弋沉星边上楼边说“我回来签个文件,一会儿去一趟戏园,晚点回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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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哟,可是好久不见您和陈先生了,我还当你们不在这儿住了呢。”老妈妈见临风过来,老远迎了上来
临风不愿多说客气话,直奔主题“我来找玉笛。”
“这……”往日里老妈妈都是喜滋滋的去安排,今日却露出难色来
“怎么了?玉笛病了?”
老妈妈讪讪一笑“倒也不是,只是,玉笛姑娘以后就不在我们这儿了。”
“这是何意?”临风心底的不安骤然升腾,眼底的怒火像是要将老妈妈刺穿
“我的意思是,玉笛姑娘啊,已经从良了,如今已经不在这里了。”
一句话出来,临风耳朵里突然出现尖锐的声音一直在鸣叫着,老妈妈再解释了什么全然听不见,更不知道自己是如何离开的醉花楼门前
在卫宁时,他从点心铺的登记册上找到了今欢的居处,那天玉笛看见他后落了泪,他确定她心里一直是有他的,那天玉笛不再端着,而是坦然的告诉他,说她来之前家里来了信,说自己的母亲已经没了,如今在这世上唯一的牵挂便是他,要他务要小心。